里设定的是恒温25度,你刚才一进门就该先‘轻装上阵’。”轻轻笑了一下,云一鹤在对方脱掉毛衣之后略作迟疑才开口问,“那,他到底为什么不想见我?”
“不是跟你说了嘛,他觉得现在情况不允许,不想给你添麻烦呗。”
“能有什么麻烦。情况又怎么不允许了?”两手十指交叉缓缓磨蹭着,云一鹤脸上的表情有点苦涩,“他就是那股子骄傲劲儿放不下而已。”
祁林听着,想了想,点了个头:“也可以这么说,毕竟,他也不愿意让你觉得都过了好几年,现在把什么都搞砸了才想起你的好来。”
“……他会觉得自己是搞砸了吗?”好像自言自语一样低低念叨了一句,云一鹤微微皱眉,“我只是觉得,他的骄傲是不愿意吃回头草而已。”
“一鹤,这事儿,怎么说呢,当个笑话讲讲,那就是同样是圈内人,我没你那么……‘纯粹’,外在就不说了,从内而言,你太敏感,又太悲观,多少有点儿‘红楼梦’,跟你一比我基本就是‘大话西游’了。同样一件事儿,你肯定是往坏了想的那个。要是说严肃点儿也现实点儿呢……那可以说毕竟你没亲眼看见他的现状,不是说他混得差,他挺好的,就是那种状态,如今不瞒你说,他真的是那种渡尽劫波满身征尘的感觉,以往那种傻小子一样的锐气少了,成熟多了整个人。你能想象他把那小辫儿给剪了,烟也戒了吗?”
“这么说,他已经不是他了?那我也没有去看他的理由了。”明明已经把对方的话完全听了进去,脑子里好像个快要饿死的人在狼吞虎咽送到面前的食物一样拼命记住拼命消化每一个字,脸上的表情却还是淡淡然,云一鹤有点恨自己,可他管不住自己逞强。
“……要不要再跟他见面,是你的自由,我不想多干涉,我就是觉得,有义务告诉你他的情况。”喝掉最后几口苏打水,抓了个青柠片放在嘴里嚼了嚼,像是看出来什么,乃至看透了什么,却并不想戳穿真相的祁林靠在柔软的沙发靠背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当天,他们的话题并没有继续,眼看到了下午,拒绝了云一鹤一起吃个饭的邀请,急着滚回家去陪“祁裤衩他叔”的祁林先一步告辞了,而云一鹤,则整个晚上,都心神不宁。
他并不是在纠结要不要“去”,而是疯了一样想去,又疯了一样在阻止自己。
可最终,显然,前者赢了。简直就是神游一样开着车真的在某一天去了韩峻熹住的那个小区,却又不敢迈进半步,只是在矮墙和铁栅栏门外站着举步维艰时,那个男人,竟然就那么出现了。
该怎么说?讲个笑话那就是,韩峻熹,化成灰他也认得。
头发确实是短了,但是那走路的步态,那穿着,那神色,都还是当初的韩峻熹,他觉得祁林是骗他,诈他,因为他根本不觉得那男人身上有什么沧桑,他看着现在的韩峻熹,就和看着三年半之前的韩峻熹一模一样。
心里一疼,脸色一变,他怕了,他却步了,他最终,在被正面捉到之前,逃了。
还有什么能比对于曾经放手过的后悔更有灼伤力呢?
可是,也就这样了吧,他又见到他了,还想怎样呢?还能怎样呢?
在讥讽自己怯懦和疯狂居然可以同时具备的夜里,云一鹤站在办公室门外的铁艺栏杆旁,看着下头那些纵情享乐的男男女女,嗅着空气中酒精的味道,藏在舞台灯照射不到的黑暗处,想象着和对方的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