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那六个人就被带了过来,里头最小的看着也有十三四岁了,最大的也就二十出头,因为派发药汤和熬煮药汤都是体力活,不适合年纪太大或太小的来做,因此程显白找来的都是一些年轻力壮的男子。
方才程显白大致跟她说了一下这几个人的情况,其中有四个人,是杏林堂的人,程显白这段时间一直在培养人手,这四个人都是他亲自培养的,先前也有在安平县的杏林堂里帮忙。
另外两个人,则是周家借给他们的,周启这回借给他们的人大多都是他们周家从小培养的,又或是在周家工作了好几年的。
他知晓杏林堂西京分号开业这件事对徐静他们的重要性,因此借给他们的人,都是他觉得可以信赖的。
第395章 他在说谎(一更)
那六个人被带过来后,显然意识到了什么,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淡淡的不安。
徐静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们。
这里面,年仅十三岁年纪最小的安禾、十四岁的苏友旺、十七岁的陈若生和刚满二十岁的张也,都是程显白这段时间培养的人。
另外两个,则是十八岁的李石横和二十二岁的施文峰,他们都是周家借调给他们的人。
据周启说,李石橫是他们周家的家生子,他老爹是天逸馆总店负责采购的管事,施文峰则是六年前到他们天逸馆做事的,先前一直在天逸馆的总店帮着做一些杂活,因为他为人勤快做事又细心,天逸馆的西京分号开业时,才被调了过去。
姚少尹慢慢地看了面前几人一圈,手背在身后,嗓音威严道:“本官唤你们过来,是有些事想问你们,方才本官见你们忙着救治病患,因此没打扰你们。”
虽然徐静没让他们帮忙救治病患,但因为人手不足,他们少不了也要做些跑腿或安抚其他没有中毒的流民之类的杂活。
“西京乃是天子脚下,即便是居无定所的流民,也是我们大楚的百姓,我们有保护他们的职责,今天发生的这件事,十分恶劣,本官定是要找出投毒的人,还他们一个公道!
周围的百姓都说,这些流民是喝了杏林堂提供的药汤后才变成这样的,问题只可能出在你们杏林堂的药汤上!然而程郎君和卫医女方才跟本官说,他们杏林堂绝对没有谋害百姓的心思,杏林堂以后要在西京立足,他们也没有理由这么做,此次事件,乃是有歹人在害他们!”
姚少尹沉着一张脸,又缓缓地看了面前几人一眼,“而今天,有机会接触到那几锅药汤的人,只有你们和程郎君、卫医女八人,投毒的人,只有可能出在你们之中!”
面前的六个男子顿时脚一软,慌张地大声道——
“小人……小人没有投毒!投毒的人不是小人,请姚少尹明察啊!”
“小人……小人老爹还在天逸馆做事呢,小人若是做了这种事,小人的老爹定会把小人的腿打断。”
“我们也不知道那些百姓怎么突然就中毒了啊!”
见他们七嘴八舌的,场面越发混乱,姚少尹提高声音道:“都安静!本官自是不会随便冤枉一个无辜的人!本官唤你们过来,是想了解一下今天大棚里发生的事。
徐娘子说,流民们中的是雷公藤之毒,这种毒服下后不会立刻毒发,一般会在两到三个时辰之内毒发,而你们今天一大早就过来派发药汤了,你们轮流说一下,在有流民毒发之前,你们都做了什么,可有发现什么异样。
就从……最小的安郎君开始说罢。”
见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了自己身上,安禾身体微颤,不安地转动着眼珠子道:“小人……小人一直是负责给药汤添加柴火和整理被用过的陶碗的,跟小人一起做这个活的,还有苏友旺,因为来领取药汤的百姓比较多,我们每次一干起活来就忙得脚不沾地的,连停下来喝口水的功夫都几乎没有,小人……小人又哪有时间去关注周围有没有什么异样。”
姚少尹看了一下周围的人,见他们表情如常,才继续问:“药汤一共有三锅,你要给药汤添加柴火,定然会靠近药汤,那你可有单独靠近过其中一锅药汤?”
安禾茫然地睁大眼睛,道:“小人记得应该没有……”
“骗人!”
李石橫忍不住大声道:“我明明记得,你有好几回都是单独靠近药汤的!”
说着,他没有理会脸色瞬间更加不安的安禾,转向姚少尹道:“姚少尹,小人这几天的工作都是熬煮药汤,在药汤熬煮好后把它搬到前面去派发,跟小人一起做这活的是施文峰。因为药汤有三锅,我们只有两个人,我们不可能时时都在每锅药汤旁边,但因为小人要看药汤熬煮的火候,所以时常要把三锅药汤的情况都看进眼里,小人很确定,安禾和苏友旺有很多次单独靠近药汤的机会!”
安禾脸色发白,连忙道:“我……我没有骗人!因为太忙了,有些细节我可能记得没那么清……”
说着,见姚少尹审视的视线投到了自己身上,安禾有些焦急道:“这样说的话,你和施郎君也定然有很多单独靠近药汤的机会!我们大家都在忙,不可能时时刻刻关注着药汤,要投毒并不是一件难事!”
李石橫嗓音一噎,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他说得确实没错,熬煮汤药的过程中,他们每个人都有机会单独靠近药汤。
而负责分发药汤的陈若生和张也就更不用说了,他们单独跟药汤待在一起的时间更多,要投毒随时有机会。
而六个人都说,在第一个毒发的流民出现前,他们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
姚少尹眉头微蹙,但他也知道,真凶定然不会这么容易就找出来,问完他们话后,他便让他们走到一边,让衙役搜他们的身。
然而,虽然他们要投毒,身上定然要带着放置毒药的容器或者袋子,但从事情发生至今,他们有太多机会处理这些证物了。
甚至也许在第一个毒发的流民出现前,他们已是把身上的证物处理掉了,因为通过问询得知,他们六个人在派发汤药的过程中,都有因为要喝水或人有三急这样的事情,离开过大棚至少一次。
便是搜身,估计也搜不出什么来。
姚少尹沉思了片刻,看向一旁的徐静道:“徐娘子,你怎么看?”
虽然徐静不能插手这次的案子,但问一下她想法还是可以的,要不要采纳她的想法,决定权在他手上嘛。
徐静静默片刻,道:“程郎君他们说,他们今天至今为止,熬煮了四轮药汤,按照第一个流民毒发的时间倒推,毒物应该出现在第一轮熬煮的药汤里,方才我问了几个毒发的流民,他们都说,他们的药汤是从张郎君处领取的。”
说明,有问题的那锅药汤,是张也派发的那锅!
姚少尹方才等徐静他们救治病患的时候,也不是什么都不做干等的,这些事,他先前也查出来了。
他道:“然而,这也不能说明投毒的人就是张郎君,按照方才那几个人的说法,在后方负责熬煮汤药的四人都有机会单独接触到那锅药汤。
非要说嫌疑比较小的,也只有跟张郎君一起派发药汤的陈郎君了。”
只是,这样的话,有嫌疑的还是有五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