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息,徐静只闻身后“哐啷”一声,她猛然转身,就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冲了过来的周显一脚过去,就把辛磊踹到了地上。
而不远处的地面上,躺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显然方才的声音是这东西掉落地面时发出来的。
徐静微愣,立刻明白了方才发生了什么事,连忙看向挡在她面前的周显。
方才一众人进去搜寻的时候,徐静以为他也会跑进去,却谁料他跟他们一样待在了外院,一言不发,徐静也就没管他。
突然,徐静眉头一皱,道:“你的手受伤了,去包扎一下吧。”
周显右手手背上有一条小拇指长的划痕,正在不停地往外滴血,应该是方才打掉匕首时被割到了。
周显抬起手看了一眼,随意地道:“没事,不过是小……”
话没说完,就见到徐静眉头皱得更紧了,眼中满是不赞同的神情,顿了顿,连忙改口,“我、我这就去。”
徐静默了默,见到不远处的辛磊已是被赶过来的衙役压制住了,低声道:“方才多亏了你。”
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太迟了,如果不是周显,她少说也要受点伤。
周显抿了抿唇,似乎下了什么决心一般,沉声道:“这算什么,如果不是你,我们也没办法及时救下晚晚,是我要道谢才对。你骂我骂得没错,我就是幼稚冲动,就我这样,我根本保护不了我的家人……”
看到他眼中的沉痛,徐静微微扬眉。
这算因祸得福?这厮终于懂事了?
周显显然不习惯说这些类似自省的话,越说脸色越是涨红,“我、我先前也没有不服你,我一直觉得你很厉害,阿兄让我跟在你身边学习的原因,我是知晓的,我、我以后肯定会乖乖学习。
我先去处理伤口了!”
说完,逃也似地转身跑了。
徐静有些怔然地看着他快速离去的身影。
这家伙,先前无视她敢情只是在闹别扭啊。
还说以后要跟着她乖乖学习……不是她冷血,她可没那么多精力教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
突然,徐静眼前投下一片阴影,瞬间拉回了她的思绪,她抬眸,就见萧逸站在她面前,嗓音微沉,“你没事罢?”
徐静眨了眨眼,“我能有什么事?辛磊的刀子还没碰到我,就被周五郎打翻了。”
萧逸凝视着她,轻轻地“嗯”了一声,双手却不自觉地紧握成拳,心头仿佛装了块石头,沉甸甸的。
他此时的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他很庆幸有人救下了她,却无比懊恼,那个人为什么不是他。
明明方才,他就站在离她更近的地方。
她无意识地看着那个男人离开的时候,他心里突然掠过一丝慌乱,突然有种感觉,如果他再不出手做点什么,她就要离他远去了。
徐静有些不解地看着面前的萧逸,如今两个凶犯都找到了,微笑杀手案算是破了,他怎么却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她不自觉地看了前方一眼,就见辛磊已是在好几个衙役的压制下往外走,不自觉地便想起了江妍夏,轻声道:“接下来会由谁去审他?淮阴侯府其他人可会受到他牵连?”
萧逸压制了一下心头杂乱的思绪,道:“这个案子刑部接手了,就会负责到底。至于淮阴侯府其他人可会被牵连,要查清楚他们家里人对他的罪行可知情,可有包庇行为,即便没有,他犯了这么恶劣的罪行,这世子之位是保不住了,淮阴侯府的爵位或许也要被削。”
确实,想也知道,古代的家族都是一损俱损,辛磊的行为怎么可能完全脱离家族。
就是江少夫人比较可怜罢了。
萧逸垂眸看了沉默不语的徐静一眼,道:“这回能破案,又是多亏了徐娘子,先前说好的酬劳与徐娘子付出的心力相比,倒显得我太苛刻了,徐娘子可有什么想要的?”
徐静微愣,好笑地道:“我也不是什么人都让他占这个大便宜的,也就是看在萧侍郎的面子上。萧侍郎若是觉得心里不安,下次便把我的酬劳提高一些罢。我先回去了。”
说完,转身便往门外走,没发现身后的男人一直沉眸凝望着她的背影,久久不动。
当晚,萧逸派了人过来,告诉徐静,他们的人追上了何秋生,但已是太迟了,何秋生已是死了,是上吊自杀,身上还带着亲笔写的遗书。
他在遗书里只简单地写了一句话——回顾我这一生,半辈子徒劳无功,半辈子罪孽缠身,只能以死谢罪。当地的仵作进行了尸检,确定他是自杀身亡,遗书上的笔迹也确定是本人亲笔写的。
徐静猜,他应该是猜到辛磊不会放过他,在极端的惶恐和痛苦下,所以选择一死了之。
至此,微笑杀手案的两个凶犯,已是全部伏法归案。
第二天,徐静把做好的五十罐紫草膏送去了赵家,刚回到周家,袁管事就脸色怪异地迎了上来,道:“徐娘子,您有客人来了。”
徐静微愣,就见袁管事皱着一张老脸,道:“不知道是不是老奴感觉错了,老奴瞧着徐娘子这个客人颇有些……来者不善,徐娘子要小心,如果是老奴误会了,老奴就先行向徐娘子致歉。”
徐静的眸色已是沉了下来。
在西京,会不怀好意地找上她的,也就那么几个人。
因为已是有了心理准备,当徐静走到厅堂里,见到正大爷一般坐在椅子上,抖着一双二郎腿的吴宥秉时,心情倒是还挺平静,淡声道:“我该不该夸赞吴三郎一句,吴三郎这回没有在半路上堵人,倒晓得正正经经地上门求见了。”
她这话带着满满的讥讽之意,平日里的吴宥秉听了,只怕就要跳脚了,然而他这回完全没有受到影响,嘴角边勾起的油腻笑意一直没有下去,一双眼睛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了徐静一番,嗤笑一声道:“毕竟咱们快要再续前缘了,老子我呢,对老子的女人还是很怜香惜玉的,自是多少要给你一点体面。”
徐静微愣,就见吴宥秉站了起来,一脸轻佻地走到她面前,伸出手就要去掀她的面纱,“你一天到晚带着这个破面纱做什么?你虽然性子讨厌了一些,但一张脸长得还是可以的……”
徐静冷冷地看着他,抬起手狠狠地把他的手拍开,冷声道:“吴三郎请自重,我这里不欢迎登徒子。”
“你!”
吴宥秉紧紧捂着被打红的手背,对徐静怒目而视,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再次扬起让人作呕的笑容,得意洋洋地道:“你这态度对着别的男人可以,对着自己夫君可不行。我今儿来就是告诉你一声,这段时间好好把你外头那些乱七八糟的摊子收拾一下,老子决定不计前嫌,重新迎娶你过门了。当然,像你这种不守妇道、被家族除名还成过一次亲的女人,可没资格做老子的正房夫人,老子愿意纳你为妾都算是宽容大量了,你也不用太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