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了。
徐静有些荒谬地轻笑一声,目光最后锁定了正白着一张脸眼神复杂而阴沉地看着她的曹氏。
一个女人可能会大度。
但一个女人若真心爱着某个男人,绝不可能做到真正的大度。
这曹氏,倒是远比她想的有意思啊。
接下来,她没再说话,其他人似乎也疲累了,都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等时间流逝。
只偶尔有几个衙役一脸猥琐向往地看向彭家的女眷,眼中闪烁着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小心思。
一个时辰终于过去了。
负责算时间的衙役从外头的日冕上确定时间后,高声呼喊着跑进公堂,“时间到!”
他话音刚落,身穿紫色官袍的萧逸就领着两个衙役,大步从外面走了进来,径直走到了公案后坐下。
在开始算时间后,他便离开公堂到了后院,这会儿是掐着时间回来了。
徐静不禁暗暗撇了撇嘴。
别的先不说,这架子摆得倒是挺足的。
萧逸刚坐下,便注意到了不远处那个女人那一脸不以为意的神情,整个人不禁顿了顿,眉头已是忍不住皱了起来。
他现在对这个女人的感觉十分复杂。
对于这个前妻,他向来没当一回事,最开始被她算计的时候,他确实恼怒过,后来却发现,这个女人不仅愚蠢还任性,满脑子想的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对她有任何多余的情绪,都无异于对牛弹琴。
他也只能认栽,他本便没有任何娶妻的想法,如今也不过是让一个女人把妻子这个位置占去罢了,对他的生活不会有任何影响。
后来出生的那个孩子,是第一个意外。
如今眼前这个性情大变的女人,是第二个意外。
萧逸先前跟他那个前妻见面的次数五根手指头数得清,但他向来过目不忘,虽然他不能说十分了解他的前妻,但也知道,以前的她,绝不是现在这个模样。
他无法在她身上找到一丝先前那个女人的影子。
她那手验尸手法,以及她对尸体的熟悉,更是让他惊叹。
萧逸向来不喜欢这种不在掌控中的感觉,但今天见到这个女人后,他无时无刻不在被这种感觉笼罩着。
他定了定心神,暂且压下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沉声道:“时间到了,开始。”
徐静的临时小助手立刻应了一声,来到彭十的尸体旁,按照徐静的吩咐用一块干净的手帕包住手,从彭十嘴里把那块糯米团子挖了出来,放进了关着老鼠的笼子里。
笼子里的老鼠显然饿坏了,见到食物立刻“吱吱吱”地扑了上去争相啃食起来。
所有人都不禁屏着呼吸看着笼子里的老鼠,却见它们吃下那些糯米团子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薛姨娘不禁“哈”了一声,徐静却仿佛知道她想说什么,看也没看她淡声道:“砒霜可不是什么见血封喉的毒物,人在服用砒霜到足以致死的量时,快的一刻钟到两刻钟之内毒发,慢的两三个时辰才毒发也是有的。
不过,老鼠的体量跟人比小多了,我们应该不至于等那么久。”
徐静说着,转头看向薛姨娘,笑容凉薄道:“顺带说一下,死者方才单纯用银针验毒,已是验不出任何毒素了,但死者死亡时间没过多久,不至于一点都验不出来,因此我猜测,死者在吃下含毒物的食物后,还吃了别的东西,把毒物给压下去了。
因此,死者定然是过了一小段时间后才毒发的,而且……”
徐静顿了顿,意味深长道:“死者死前正在吃东西,而死者是在昨天半夜去世的,这么晚的时间,死者只有可能是在与十分熟悉的人吃东西。”
这简直就在说,杀害彭十的人是彭家的人了。
薛姨娘脸色顿时白了个彻底,咬牙道:“你对着我说这么多做什么!我可什么都没说!”
徐静扬了扬眉,没与她计较,只似笑非笑地“哦”了一声。
这态度却比她和她吵起来还要让人生气。
薛姨娘狠狠咬了咬唇,还想说什么,突然却听一个男人惊讶激动的声音响起,“有反应了!有反应了!”
所有人顿时纷纷看向不远处的笼子,却见笼子里方才还好好的老鼠突然发出狂暴的“吱吱”声,有些发了疯一般四处奔跑,在笼子里撞来撞去,有些则直接滚倒在地上。
便是看着,都能感觉到它们有多痛苦。
彭家众人的脸色顿时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煞是精彩。
最后,四只老鼠,有三只当场死了,剩下一只,看着也是生不如死。
这已是足够说明,彭十体内确实有毒!
他是被毒杀的!
公堂上沉寂了片刻,最后,是徐静打破了这沉默。
她缓缓转身,看向方才还嚷嚷着她是杀人凶手的彭家人,眼眸倏然一眯,道:“事情已是十分清楚了,彭十是被毒杀的,然而他的尸首却出现在了我的院子里,还被伪装成是被人用刀刺中心口而死,是有人想嫁祸于我!
而根据曹夫人所说,昨天临睡前,彭十还好好地与她一同睡下了,只是她睡到半夜偶然醒来,才发现彭十不见了。
如果曹夫人没有说谎,会让彭十大晚上和他一起吃东西,并趁机给彭十下毒的人,只有可能是他的熟人!
而要找到凶手是谁,也不是一件难事,你说是吧,萧侍郎?”
这家伙袖手旁观也够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