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把彭十郎的尸首抬上来,传仵作。”
彭家不是普通人家,自然知道萧逸是谁,听他这么说了,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用眼神表达着对徐静的不满。
徐静十分坦然地站在一边,听到萧逸说传仵作,眸色微微一动,一颗心难以抑制地躁动起来。
仵作,算是她在这个世界的同行。
也不知道这个朝代的验尸技术到什么程度了,这刚好是个机会,让她好生查看一番。
很快,就有两个衙役抬着一个盖了一层白布的担架快步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把担架放在了公堂正中间。
一个个头矮小穿着深灰色老旧布衣的老头紧随其后。
衙役把担架放下后,他立刻走过去,先是给萧逸行了个礼,简单地做了下自我介绍,便蹲下,动作利落地把白布掀开,彭十郎的尸首就这样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
时间不过过去了小半天,彭十郎的尸首变化不大,只是心口处的那把刀被拔了出来。
跟案件相关的物件,都被站在一旁的一个衙役用托盘托着,等待随时调用。
彭家人见到彭十的尸首,立刻又哭哭啼啼起来,好几个人作势要走上前,被衙役死死地拦住了。
徐静早上虽然也见到了彭十的尸体,但那时候天光暗淡,她无法清楚地看到尸体的情况,此时在快到正午的亮堂光线下,彭十尸首的每一个细节清晰可见。
她定定地看着,一双眼眸,不知不觉地微微眯起。
第15章 狠狠打他的脸(一更)
徐静却不知道,她在观察尸体的时候,有人也在观察她。
萧逸凝视着几乎是一眨不眨地看着地上的尸体,脸上毫无畏惧之色的徐静,眼眸微眯,眉头不自觉地越皱越紧。
虽然不管是从哪一方面,他都不想再和这个女人有任何牵扯。
但这回再次见面,这女人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他的神经,向他传达着,她这个人十分可疑这件事。
萧逸不是个喜欢自找麻烦的人,但作为朝廷命官,世家大族的嫡子,他的性子中天然地带着多疑。
这个女人突然变化如此巨大,可是有什么内情?
这个内情,可与他有关?可会对他有任何威胁?
在查清楚这些事情之前,他似乎也无法立刻和这个女人划清分界线。
萧逸想到这里,嘴角微微一抿,收回了注视着徐静的目光,看向了正在查看尸首的仵作。
这仵作姓吴,是安平县唯一的仵作,安平县以前的案子,也是他帮着验尸的。
他先是仔仔细细、从头到尾地把彭十的尸首查看了一遍,还时不时抬起手掀掀彭十的眼皮,捏捏彭十的身体,道:“死者身体已是高度僵硬,死亡时间推断为十二个时辰以内,身上除了心口处的伤口,没有明显外伤……”
看到彭十心口处的伤口时,他尤其认真,还解开了彭十的衣服,俯下身看了许久。
很快,他脸上露出些微困惑之色,突然从随身的工具包中,拿出了一根粗长的银针,用皂角水擦洗过后,探入了死者口中。
见到仵作这一举动,彭家众人显然很是讶异。
这……这不是怀疑是毒杀时才会做的检验吗?!
难道这仵作竟然觉得,他们郎主有可能是被毒杀的?
薛姨娘忍不住道:“你这仵作怎么回事!我们郎主很明显是被人用刀杀死的!你到底会不会验尸!”
徐静不动声色地看了站在前方的曹氏和木总管一眼,见曹氏的脸明显微微白了,木总管依然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地上的仵作。
荷香扶着曹氏,眉头紧紧皱着,似乎也有些紧张和不解。
萧逸看了他们一眼,又用力拍了拍惊堂木,沉声道:“肃静!”
过了良久,仵作才把银针从尸体嘴里拿出来,却见那银针前端,明显有一小截变成了青黑色!
公堂中顿时响起一阵隐晦的抽气喧哗声,在场众人都不敢置信地看着那根银针。
银针……竟然变黑了!
难道,彭十真的是被毒杀的?!
就在这时,那仵作道:“大家莫急,银针变黑不代表死者就是被毒杀的,也有可能是银针在死者身体里沾染了什么污秽,要先用皂角水清洗一番看看,若银针上头的黑色不退,才说明死者是被毒杀的。”
徐静闻言,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这仵作看来是有两把刷子的,他说得没错,银针变黑,不一定是因为毒物,但可也不是因为什么污秽。
银针验毒的原理是,银在接触含硫的毒物时,表面会产生黑色的硫化银,但当它接触到因为尸体腐败而产生的硫化氢等物质时,一样会变黑。
听到仵作的话,大伙儿都不禁死死地盯着他手上那根银针,就见他拿起一块干净的布,沾了一点皂角水后,用力地擦拭着银针变黑的地方。
很快,他就把那块布拿了开来,公堂上的喧哗声顿时更大了。
——银针上的黑色,被擦去了!
坐在上首的萧逸不禁眉头微蹙,看着仵作手上的银针。
仵作见状,把银针放下,转向萧逸的方向,行了个礼道:“萧侍郎,小人已是仔仔细细地查看了这具尸体……”
他顿了顿,似乎有些犹疑道:“这具尸体,确实是被人用刀子刺中心口而死,凶器正是当时插在尸首上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