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那个女人向他走来,弯下腰声音很温柔的开了口。
她没有问他为何一个人坐于此处,也并未问他怎么没和其他人一般出门相迎,只轻轻说:“坐在这里,不冷吗?”
他怔了一怔。
女人说着,又摸了摸他冰凉的手,带了丝责怪的味道:“傻孩子,怎么也不会照顾自己,衣服穿得这么少。”
他盯着女人脸上的笑,竟有一时的恍惚,仿佛那比此刻的阳光还绚烂。
“院长,”女人直起身,问:“我想带走这个孩子,可以吗?”
他心里突了一下,下意识的去看一旁的约克。
约克只抱着手臂微微笑着,不发表任何意见,也并没有看他。
那男人的目光总是跟随着妻子的一举一动,仿佛那才是他生命的光芒。
院长的神色一下变的极为复杂。
他也不说话,只直直看着院长。
他当然清楚院长这古怪的神色事出何因。
不知是不是他的眼神有点可怕,院长扫了他一眼,明显欲言又止的道:“两位请跟我来,我有些事要同两位说。如果约克夫人仍然没有异议,我们就去准备办手续。”
几人走后,他没有习惯性的起身回去睡觉。
他坐在原地等了很久,等到阳光西斜,等到以为那对夫妻不会再出现。
没想到夫妻俩居然来了,女人眼睛红红的,快步向他走来,也不顾他本能往后缩了缩想拉开距离的举动,俯身牢牢抱住他。
他在这样的温度里有一时失神。
半晌女人松开他,抓住他的手说:“跟我回家,好不好?”
那神色里没有同情,只有心疼。
他鬼使神差的点了头。
女人笑了,顺了顺他的发:“你叫什么?”
他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
他也不想沿用上一家给他的名字。
就连孤儿院给他的代号,他也不愿带走。
嘴唇微动,他低声道:“levar。”
不记得在哪本书上见过,levar,寓意复活与重生。
女人牵着他的手,第二次离开了这个地方。
他从此有了名字,levaryork。
他再度有了父母。
随后的日子里,他大致知道了这个新家庭的情况。
女人叫秦欣,与原来的丈夫离婚后,嫁了现在的约克。
秦欣其实与前夫有个儿子,跟着前夫生活。生产之后她因为一些不快伤了元气,医生判定她再度受孕的几率很小,即便怀孕,也很难保住胎儿。约克不忍妻子再冒风险,才提议两人来领养一个孩子。
夫妻俩对他很好,有关心,有疼爱,有平等的尊重,当然也有严厉的指教。
日子这么一天天过去,生活美好的让他觉得恍惚,仿佛过去那些冰冷阴暗,那些孤独可怖,都只是一场噩梦,一段错觉。
他甚至暗暗祈求上天,能让一家三口一直这么下去,哪怕用他的生命来换。
没想到在再平常不过的一个下午,他放学回来,远远便看到父母脸上都洋溢着兴奋幸福又充满期待的笑。
那种笑容他好像从未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