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听了许久,原本是心虚得不愿出声,如今慕容时点着叫他自己说话,还故意取笑慕容厉在他面前容易犯傻,明明是已让步到由他所想的地步,他若再不吱声便是真说不过去了。但慕容厉这副脾气,也确是他和慕容时等人惯的,故而听到那句取笑,他心知这人必会反驳,便也适时开口,反将慕容时一军,免得他成日以皇帝身份调笑下去,不知倦怠。
慕容时撇了撇嘴,叹道:“丞相心中果然是偏向厉儿的,朕这个做徒弟做哥哥的,如今已无人在乎了吧。”
慕容厉好不容易等到郭逸开口,听他说话又向着自己,自是开心不已。听慕容时那般语气,他忍不住便一把将郭逸拉到身后去,大声道:“皇兄你这又是哪一出?一个特立独行的宁皇夫不能令皇兄满意,那便找皇叔要些书去读,若是着急,便将方才他硬塞过来这本拿去,也免得肃恭被丞相说教。”
说着他便将那书匣丢到慕容时怀里,大笑着拉着郭逸跑了:“皇兄与皇叔对肃恭的丞相大人太好,肃恭仍是不愿见着!无需满朝大臣们让地方,我等收礼也收够了,明日便不上朝,也勿需摆宴,还望皇兄海涵,莫要在出巡以前找丞相说事!”
话音落下,他已拉着郭逸跑出议事殿,一路春风满面,时时望着郭逸笑得合不拢嘴。
郭逸心道这次是真被这慕容家几人说得再无退路,纵然有任何意见,说出去也是陛下宽厚,反倒是他这丞相太过主张任性了。
慕容厉一路将郭逸拉到宫门外,却不往侯府去。郭逸偏偏脑袋,开口道:“肃恭连大臣们送的东西也不要了?这也不是回侯府的路啊……是了,严亭所赠是何奇书,连陛下也要看过,又为何与宋宁有关?”
“那是……”慕容厉脚步一顿,别过头去结巴道:“那是、是皇叔太不正经,肃恭才寻了个借口扔给皇兄,也免得懿轩你见了,心中不喜。至于侯府,肃恭不觉得懿轩现在想要回去,还想教懿轩带往太傅府一观……既是要回去住,便好生整理一番,若有需要修缮之处,也好趁着你我出巡之时请人动工,免得、免得你回来又不住侯府、又不进宫中,堂堂越国丞相,竟成无处落脚一般……啊,你莫要得意,看过以后,出巡之前都得陪着我一道,我说去哪便去哪!”
“……好罢。你说去哪,便去哪。只是莫要再脸红了,懿轩已明白严亭所赠何书了,也确是过了些,竟当着满朝文武拿出来,也不知他又上哪去弄的。”郭逸脸上终有了些笑意,暂将那一摊头疼脑热令他伤怀之事抛开,反手牵着慕容厉道:“只是这会先不去太傅府,懿轩倒是想到个地方,还得去一趟。虽说,还不到草长莺飞之时,但邺城的气候较暖,也差不多快要立春,左右过几日便得走了,这就提前去好了。”
他一路说着,一路牵着慕容厉慢慢走在街上,毫不在意百姓与士兵们见着他两人身着朝服时的讶异,还十分开心的与向他行礼之人一一回礼打招呼,路过几处小摊时,竟还一反常态的驻足买了几样小玩意,只不过均是些朴素的男式发束,倒合适老人家使用。
慕容厉一脸好奇的望着郭逸这般举动,忍不住问道:“怎么买些老人家用的东西?”
“原就是要去看望一位老人家。”郭逸抬头看着眼前不远处那间百年老店的牌匣,嘴角扬了扬,道:“前面便是了。上次你所学的秘籍,便一直由他老人家保管。如今,你也是时候去感谢人家一番。”
“麒墨斋?这地方皇兄说过,据说从不开门,也不知道是哪朝便有了的。懿轩你与店主相熟么?”慕容厉闻言,也眯起眼睛看了看,那陈旧得有些斑驳的牌匾上,三个大字以金色篆体书写,浮雕阳刻而成,在冬日暖日下闪耀着点点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