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顾四周,坠落的大石块横七竖八地堆叠,稍微完整的矿壁上,也是被火焰炸出的黑乎痕印。本是四通八达的矿道,已经被残石泥土堵得死死。
这里,像极了一座活死人墓。
越往下,气氛就越凝重,残檐断壁,哪里还有生的气息。
吊笼垂落至矿井第三层,也是当时工人最集中的事发地。
众人分发铁铲、锄头,大声:“把这些堵路的泥沙全部挖开!”
场面热活起来,每个人都在咬牙猛干。
突然——
“这里有人!!”
“啊,是老李!快来帮忙!”
“慢点,慢点,顶住墙体。”
另一方向的林德暂停动作,眼神询问厉坤。
那边人手已够,厉坤无知无觉,跟机器一样挥动手里的铁铲。
没两分钟,那头又传来撕心裂肺的痛哭——
“没气儿了呀!”
这一嗓子,把厉坤彻底喊懵了。
他猛地停住,把林德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望着他,“厉、厉哥?”
哭声持续,惨烈。
厉坤就这么静静站着,默了两秒,他低下头继续动作,绷着声音,
“挖。”
林德心里难受,想安慰:“没事的,晨姐。”
“活要见人,”厉坤直接打断,声音更哑了,“死……要见尸。”
林德看着他,到底没忍住,抬起手臂往眼睛上一抹,竟然哭了。
厉坤不为所动,嫌碍事,连口罩都不戴了。刺激的硝烟味撼动不了他,不断飘落的浮石砸在脑门上,他也不知道痛。
小晨儿。
我后悔了。
那些恩恩怨怨算的了什么,你我之间,本不该有这些。兜兜转转,咱们有误会,有埋怨,算起来也错过了七年。我没法儿否认,这七年,最怕梦醒时分,枕边空无一人。
分开的那些日子,我满世界出任务,在枪炮子弹里出生入死,枕着枪杆儿睡觉。那帮小兵崽子们问我,最想做的是什么。
我反问他们。
有说想爸妈的,想媳妇儿的,想吃老家地里的大红薯。
呵,我啊。
说出来不怕你笑话。
是发了疯地想再回到你身边。
你十八岁就跟了我。
如今二十八岁了,咱谁也别嫌弃谁,就这么跟下去得了。
厉坤眼眶通红,握着铁铲的手泛起青筋,没忍住,眼泪就这么砸了下来。
就在这时,又有人喊:“这里!快!来帮忙!!活的!活的!”
林德抓着厉坤就往那边奔,“哥,有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