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着一弯冷月,元澈转过身去,却见元螭无声无息地站在身后。
“皇兄。”元澈心中吃了一惊,不知元螭站了多久,又究竟看到了些什么。
他勉强自己莞尔一笑,向赵王行礼。
“皇弟。”赵王亦是一笑,眼里泛过一阵冷意,“想不到你这样的命大。”
“托皇兄的福,澈安然回返,。”
“与我何干?”元螭一双三角眼颇为凌厉。
“皇兄,明人不说暗话。”元澈语调平平,面上有些漠然的冷意,宫灯昏暗,投射出深深浅浅的阴影。
“十四弟这话就莫名其妙了,为兄着实不明白。”
元澈摇摇头:“皇兄着实不必担忧,皇兄是嫡我是庶,澈只求自保,对那至高的权力断断不敢妄想。”
“皇弟难道不知道,口中说的,都是作不得数的?”
元澈面上泛出一丝苦楚,他唯一所求,便是保全自身,所为也只以此为目的,但时至今日,已是到了不得不选一个阵营的地步了。
三皇子党断然不会容忍他,至于赵王,便是他最后荣登大宝,难道他元澈便有活命的机会么?
“元澈自然明白,我愿为皇兄效劳。”
白莲出淤泥而不染,但身在宫廷的罪恶,却只能任由墨色沾染枝茎,在幽暗的夜色中,才能悄然绽放。
总以为可独善其身,却原来终究要做一丘之貉。
回首望夜宴中的麟德殿,雕瓦飞檐,气势恢宏。
李镇渊又端坐了些时候,见元澈还不曾回来,再也熬不住,终于避开众人出了麟德殿。
他不知元澈往哪里去,一时心里也有些惘然。
此时却正瞧见元螭自太液池归来,心道元澈或许亦在那里。宫里他曾来过几次,便循着记忆中的方向走去。
元澈倚栏而立,有些出神地望着波光粼粼的太液池,神情郁然不乐。
“元澈。”他烦躁的心忽然间定了下来,代之以怜惜。
元澈转过身来,并无讶然之色:“文远。”
李镇渊走到元澈身旁,同他一起望着水面,并不再言语。
良久,元澈才轻轻开口道:“文远,我并没有你想得那么好,我亦是凡人,被欺负了会怨恨,被温柔对待会感恩,也会渴望复仇。
“我不是你心里那个圣洁得不染纤尘的人。
“这样自私卑鄙的我,你也爱么?“
元澈的神色有些哀伤,目光却直视着李镇渊,一刻也不肯移开。
李镇渊却好似松了一口气般,牵起元澈的手:“元澈,我只问你一句,你对我,是感恩吗?”
元澈摇头:“自然不是。”
“那便是了。我喜欢你,你亦喜欢我,我们两情相悦,不是极好么?人无完人,我爱你,便也爱你好的和不好的地方。何况,李镇渊也并非你想得那般好,我也胆小懦弱,也市侩计较,也有不忠不义的时候。这样的我,你也爱么”
元澈释然一笑,踮起脚尖,在李镇渊双唇上印了一记:“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