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说——皇上在我入狱后,又迫不及待的找别人试了几回,却不得趣味,偏偏只靠着我这双手才舒服?”
裴怀恩的眼睛好看,李熙先前并没细看过,此刻挨得近了,借着宫灯映出来的暖色光亮,李熙看清裴怀恩的左眼里有颗痣。
小小的一颗,不细看根本就看不清,孤零零的嵌在眼珠中,就在瞳仁旁边。
没来由的,李熙想起他曾刺在裴怀恩身上那重明鸟,一时有些说不出话。
但裴怀恩以为他怕了,变本加厉地将他双手反剪。
这下换李熙被裴怀恩抵在墙上了。
“李熙,你不过是凑巧赢了,来我这里得意什么?若非我一时大意,没能看出你是在装傻,你这会早去见你祖宗了。”裴怀恩俯下身来,贴着李熙的耳嘲笑他,“还记着你从前是怎么跟我说的吗?你说你会对我马首是瞻,你怕是早忘了自己怎么光着身子在我脚下爬。嗤,靠皮囊爬上来的皇帝,你是第一个。”
李熙挣扎不开,将牙齿咬得咯吱响,面上凶极了。
偏偏裴怀恩还在没完没了的刺激他,话越说越过分。
“真是……大半夜的,都不知道你来我这发什么疯,莫非是孤枕难眠,跑来找我自荐枕席了么?但你方才也该看见了,我其实早就厌倦了与你纠缠,我不会杀你,更不会再碰你,我的黄泉路上不要你作伴——恭喜你啊李熙,你脱离苦海了,从今以后再也不必做小伏低的伺候我这个阉人——你可高兴么?”
李熙挣扎得越来越用力,裴怀恩险些按不住他。
“喂,我说你——”
再凑近些,裴怀恩却倏地噤了声。
不为别的,裴怀恩看见李熙又哭了,因为变瘦而微微下陷的眼窝蓄满泪水,苍白面颊隐有湿痕。
可这哭竟也是无比凶狠的,虽然流着泪,但眉心含煞,看着恨不能立刻跳起来咬裴怀恩一口。
“……裴怀恩,戏演过了吧。”
李熙像是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在流泪,语气凶的仿佛要吃人一样,一字一顿的重复这句话。
“裴怀恩,你以为我会稀罕你施舍给我的这点胜利么?你这是在羞辱我。”李熙哑声说,“你以为没有你,我就铲除不了阉党,你以为没有你让着我,我就赢不了你,就坐不稳这个皇位吗?你未免太看轻我了吧。”
裴怀恩这回真愣了。
手劲稍一松开,就被李熙得着机会,一把掀得后退。
李熙紧接着步步跟上,步步逼近,积攒多日的憋闷终于爆发,脸色时青时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