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诚说,“好。”
电话里有非常非常细微的电流声,还有轻轻的,彼此的呼吸声。
千越说,“挂了吧。回头手机没电了。”
以诚说,“你忘了我有两部手机,还有这个。”他从口袋里掏出零钱包,摇一摇,让那叮叮的声响从电话里传过去,“忘了?”
千越说,“没忘,电话狂人。”
再挂掉的最后一刻,以诚说,“越越,”在那一刹那,他很想说,越越,你亲我一下。说出来变成:“越越,晚上怕要下雨,你关好窗再睡。”
那一头的千越,哧地笑了一声,有很轻的啵的一声传来,还有含着笑的话,“给你盖个章,是以诚。”
以诚走的时候,天开始下雨了。
豆大的雨点叭叭地打下来,很快湿了地面。
以诚抬头看看天,微笑着想,已经七月初了,今年好象是个凉夏呢。
这一次,是以诚第一次没有按时给千越打电话。
以诚是在回来的路上出事的。
一辆超载的货车对着他冲过来,直把他的小型的运货车掀翻了,压在下面。
车子是支离破碎了。
人救出来的时候,只有一口气。
是宁可通知千越的。
千越有一瞬间听不到任何声音,看不到任何东西。
他定下心来仔仔细细地去辨别宁可的一字一句,怎么回事,他想,这些字句单个儿听都是明白的,组合在一起怎么就让自己听不懂了呢?
他伸出手,象是要在宁可的肩上按下去,又悬在半空,对她说,“请慢一点说。请慢一点。”
他甚至对那女孩子微微笑起来,象是安慰她,你慢慢地说。
宁可比千越更慌张,泪如雨下,一个劲儿地说,“如果我不接那单生意就好了,不接就好了。”
千越打断她的话,“告诉我他在哪儿,他在哪儿?”
宁可断断续续地说,“人现在在鼓楼医院抢救。”
千越转身要走,宁可拉住他,“你。。。现在。。。不能去,他们一家人,全在。”
他们一家人,全在。
他生死未卜的爱人,他甚至不能去看他一眼。
千越低声地说,“那我不进去,我就要外面躲起来看着,行不行?你带我去好不好?”
宁可看着他脸上浅浅的笑,瑟缩的,混乱的,薄脆得仿佛会应手而碎,应声而落。
宁可说,“好。”
以诚还在抢救中,家里人,全等在手术室外。母亲已经站不起来了,依着女儿,半躺着。以刚烦躁地踱来踱去。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在走廊尽头的拐角处,有他们痛恨的人。
千越一直站在那里,没有椅子,他的腿软到无法站立,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