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文雪正在和一个女人说话。
女孩长得明艳动人,身材、音质无一不佳,纪优绕着她看了遍,确实不认识。
好在文雪没有和她进一步的接触,转身独自走进公司的写字楼,纪优追上去,狐疑地瞪了任淼淼一眼,终于还是没再往她身上放心。
文雪走进公司,没忘记陆小拂带来的公文袋,前台更是双手捧上给他。
纪优看着他接过袋子,黄皮的公文袋瞧着很沉,好像放了沉甸甸的一沓文件。
想起陆小拂之前的一举一动,纪优心里打鼓似的不能镇定下来。
一直在文雪回到办公室的过程中,纪优都只能自己安慰自己地想,这是陆小拂落下来的东西,不是专程送给文雪的。
他也不敢想象,陆小拂会拿出什么给文雪,如果她真要送,也不会是以公文袋的模式,硫酸水和□□,哪一样都可以直接投掷。
文雪打开公文袋,抽出第一张纸的时候,纪优的侥幸荡然无存,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白纸黑字,厚厚一叠打印出来的a4文稿,不消人去细思这是什么,因为第一页上方赫然被人用钢笔书着文名。
《千里搭长棚》。
文雪一瞬间表情是惊讶的,他当然不会认得在分开之后,纪优写给自己看的文章。
但纪优认得,他周身血液凝了又化开,顷刻间倒流入脑,恨不得立刻上去捂住文雪的眼睛,喷出一口三昧真火将这叠纸化为灰烬。
因为文雪但凡打开,就可以看见字里行间遣词的无望。纪优自虐成性,执笔从他们相识,一直写到分开,写自己卑微的想念,也写在一起时欣喜若狂的每个瞬间。
只要他打开,就一定能读到自己敲下这些字的时候有多绝望,没了他,纪优什么也不是。
如果纪优还活着,他这样一个小人,当然会希望文雪能领会自己在没有他的日子里怎样度过的,再去享受文雪的拥抱和亲吻——都带着歉意和弥补。
但是他已经死了,他只想变得可有可无,或者罪不容诛,总之作为邪恶的一面存在,叫文雪想起他就恨得牙痒痒,责怪他这种烂人居然曾霸占过自己人生的一部分。
然后再听闻他的死讯,也就放下茶杯,先犹豫一下该以什么来面对敌人生命的消逝,最后斟酌半晌,淡淡的感慨一声:
啊,他死了啊。
没有痛苦,没有伤心难过,可能还带着一点宽恕。
这才是纪优最想看到的结果,就这样淡出文雪的世界,他的爱恨根本就无关紧要——在他得知文雪对他怀有同等的爱以后。
总之他不想看到文雪再有一丝难受。绝望的感觉很不好受,他承受过就已经足够了。
任他纪优此刻想了一千种一万种结局,文雪都已经抽出一叠纸,慢慢地看起来。
支撑他读下去的理由只有文章开篇第一句话。
“我叫纪优。”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久到纪优怀疑下一刻就会出现白发苍苍的文如意、佝偻着蹒跚过来。
对了,文如意是谁......?
随后纪优暗骂自己一声,连文雪他妈都险些忘了。
终于文雪的视线在最后一页纸上停留了许久,他的手剧烈的颤了一下,然后险险抓住了将要下坠的一沓纸。
纪优突然不敢抬头看他的表情。
“......”文雪靠在办公桌上,深深抱住了头,然后他一只手扣进了发根,带着发狠的力度,重重地把头发揉了一遍又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