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唐婆子走了,我又走出我的屋子转了下。虽然院子不太,却也分成了三个套间,我住的那套最大。除了我那套,东边那套分成了好几间,西边倒是正正方方的,却是没有窗,我想那应是放东西的地方,而我那套是一小一大。
我用脚大概量了一下宽长,暗想唐婆子果然说的没错,到底是官家老爷要住的私宅,普通人确实是住不起。我打开我的箱子,把烤鸡拿出来,等到有人把水送来,我净了手,便香喷喷得吃起来。
我已经很久没有一个人单独吃一只整鸡了,撕着鸡腿上的肉送进嘴里。我突然想起之前,爹爹每次要炖汤底的时候,我们一家人就可以一人吃一只整鸡。虽然要用小刀来削,却是吃的极是满足。
那时候,鸡脖子都是爹爹削的,只有爹爹可以把鸡脖子上的肉弄出来又不伤骨头,娘可是没那个耐性的,娘只会吃现成的。每次我跟着爹爹削萝卜焖饭,她都不怎么高兴。说来也奇怪,我娘看似和善,却总是满嘴谎话,有时候别人问我们从哪里来的,她这次说是从南边下次就会说是北边,若是还是同一个人问的话,她就会笑骂那人脑子不好,东扯西扯的,又把这个问题给混过去了。
我每次看到娘笑眯眯得样子,就知道她一定是不高兴了。
娘每回在外面笑眯眯得回来,到家里必是要发脾气的……我随手把骨头跟剩下的肉都喂给了豆豆,吃东西万万不能吃的太饱,会把胃给撑大的。爹说过,再好吃的东西,也不能任着自己的性子去吃。娘当时就反对,说我家闺女想吃就让她吃,反正你又不是不会做。爹摇着头说,我是会做,可不但会宠坏她的胃养刁她的嘴,也会坏了她的身份。
为什么呢?
我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我吃个东西也会坏了我身份?
身份?
我又是个什么身份呢。
豆豆香香的啃干净了骨头,我拿出打火石把裹烤鸡的油纸烧了,将灰倒在门边的花盆里。
这里真安静啊。
我摸着这盆不知道什么花的叶子,看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豆豆倒是兴奋得在院子里疯跑,我倚着廊柱看着它玩。
吃饱了就玩,玩够了就睡,真好。
天又黑了一点儿,我坐到漆黑的屋子里有些发慌,干脆练起了娘教的功夫。
这个功夫也不知道是叫什么名字,打从记事开始好像就在练了,之前娘在的时候,她也会陪我一起,有时候我瞧着爹看我们比画满眼睛的笑,拉他一起,他却是连连摆手,说这个只有娘跟我才能练的……将腰慢慢放低,右腿同时抬起,娘做这个的时候,连左脚的脚尖也要立起来,好看的很。可我到现在,也不过只能立起来一点点。
“表小姐,请随婆子去用饭吧。”
唐婆子轻轻扣了扣门,我放下脚,缓了下呼吸,便打开门跟着她出去。
许是我之前说了她,唐婆子便安静极了,不再没话找话跟我说。
其实如果不需要我回应,我倒是愿意听听她说的话的。
我那边是冷冷清清,可一转了弯,却是大不相同。
只见谢三高坐上位,婆、姑姑也满面春风的坐在一旁,估计是梳洗过了,绾着漂亮的发髻插了一只口含流苏的金钗,穿着崭新的浅黄深衣及粉底蓝边袄裙,在灯火的照耀之下,竟显得娇滴滴的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