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瞎扯!”孔明月用力拍了下桌子,吓得孙延亮一激灵,“你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就抓你回来吗?别给脸不要脸!”
“我、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我不知道谁杀了我妈,我真不知道……”
孙延亮哆哆嗦嗦,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但他这个样子更显得心虚。
“把6号夜里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说出来。不然,以我们现在掌握的证据,你是第一嫌疑人。”孔明月抱着胳膊,靠向椅背,“如果我再意识到你在说谎,我就不问了,我直接提证据给检方,你自己去法庭说。”
周尧在桌子下面对孔明月竖了个大拇指,孔明月偷瞄了一眼,差点破功,努力板起脸。
“那天夜里我确实去找过我妈……”
这个故事说起来还挺长的,孙延亮东一句西一句,动不动就说跑偏,不过孔明月和周尧耐着性子没有打断他。
简单来说就是孙延亮怎么都收不起赌性,总觉得会翻盘,于是把家里的钱花光,把能借的人借遍,拆东墙补西墙,最后还是负债。即便卫红恨不得一天工作18个小时,也还是杯水车薪。
即便如此,卫红也没有放弃他,还是帮他还债,帮他应付讨债的人,实在对付不过去,就帮他藏起来。当然,也难免有崩溃的时候,卫红也会对他吼再也不管他,让他去死,两个人打得不可开交。不过真出什么事,他只要回去求,卫红身上有一百也会给他九十九。
这次最开始其实也只是想躲一阵子,于是就在卫红租住的旅馆附近找了便宜的房子。孙延亮发誓不再赌了,卫红就工作中途抽空过来照看他,帮他收拾屋子做饭。但时间久了,卫红身心俱疲,开始埋怨他不出去找工作,每天好吃懒做。这些话孙延亮听过太多次,他很烦,每次听到卫红这么说他,他就又想去赌。
于是他俩大吵一架,又“老死不相往来”,在这期间孙延亮又去赌了,不仅赌掉了身上所有的钱,还被一直在找他的债主发现了。他被债主打了一顿,好不容易才逃掉,逃跑的过程里还弄伤了手,无名指的指甲翻掉了。
案发当晚,孙延亮去旅馆找卫红要钱。
那个旅馆孙延亮不是第一次去,是卫红让他不要从正门进,不想被其他人看见麻烦,所以他从外侧楼梯直接上到二楼,去杂物间找卫红。当时卫红正在收拾房间,让他去天台上等着。
孙延亮等了一会儿,卫红上来了。卫红问他是不是又去赌了,孙延亮懒得废话,只是要钱,卫红说她没钱,工资还没发,就算发了还要交房租,没有能给他的。孙延亮一听就急了,开始怪卫红没用。卫红也生气,闹着要报警把他赌钱的地方一锅端了。
两个人就撕扯起来,等孙延亮回过神,发现自己死死掐着卫红的脖子。在那一瞬间他脑中确实闪过了一个可怕的念头,他想这样的人生不要也罢,干脆杀了卫红,自己从楼上跳下去一了百了。可他骨子里终归是个贪生怕死的人,最终他还是放了手,仓皇逃跑。
听到这里,孔明月的火气都快冒出天灵盖。父母子女是缘分没错,但有些确实是孽缘。
出去冷静了一会儿之后,孙延亮又折返回旅馆了,他当然不是为了道歉,他是觉得反正他妈也不会怪他,他还是想要钱。他再度进到旅馆的杂物间,打开卫红放东西的柜门,把卫红的钱包拿走了。当时卫红没在,孙延亮也没找。他想着他妈回来发现钱包没了,应该能猜到是他拿的,再说钱包里统共就一百来块钱。
“当时是几点?”孔明月问。
“我记不清了。”说话间孙延亮把自己的头发抓得像鸡窝一样,“我只记得我第一次去的时候是十二点半左右。”
“那你第一次离开后在外面待了多久?”
“可能……半个小时?我就抽了两根烟,也不太清楚。”
去的时候是十二点半左右,就算他第一次离开时是一点左右。抽两根烟花不了半个小时,那他第二次回去顶多一点半。那么楼下的住户听到的声音就不是孙延亮和卫红的,孙延亮去拿钱包时卫红应该还活着。
只不过那时候也许真正的凶手已经出现了,倘若当时孙延亮肯上天台看一下自己的妈妈,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呢?
“拿完钱包,你去了哪里?有什么人可以作证吗?”这点很重要。
“我去网吧待了一宿,你们去查就知道。”
孔明月琢磨了一下,又问:“你只拿了钱包,手机没拿吗?”
“手机在我妈手里呢,我怎么拿。”
孙延亮突然反应过来:“我妈手机没了?”
“怎么?那手机很重要?”
“那手机还挺新的呢……”孙延亮嘟囔的这一句,孔明月和周尧都听清了。他们两个人同时被寒意刺得打了个冷颤,在母亲死讯面前,这个人想到的居然是手机值钱。
这时周在在本子上写下了一句话,从下面递给了孔明月——他在说谎,他一定还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