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有欲和宽容同时存在，并不矛盾。一方面，我希望他只能爱我，另一方面，我又深切的知道，他终将会失去他，所以希望他能爱上其他人，这一切的出发点都是因为爱。”云灵寂的声音轻缓有力，说出的话却带着坚定的力量。

“你的思想真是太可怕了。”系统道，“我真是不明白你们这些人，如果我将来爱上了一个人，我一定要永远跟他绑在一起，哪天我死了，我也一定要拉他一起死。死也要一起死——这才是永恒的、伟大的爱。”

“你的思想才可怕，你不能因为自己死了，就想让对方一起殉情，死在一起并不能证明什么。你会这样想，说明你真的没有真正爱上一个人，如果有的话，我相信你会明白，比起让对方爱你，很多时候你会更想让对方不那么爱你。”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在说什么绕口令？既想让对方爱你，又想让对方不爱你？真是前后矛盾、不知所云。”系统始终不明白他的话。

云灵寂道，“如果阿白不那么爱我的话，他就不会为了找我，进入到这些虚拟的世界。”

系统听到这里，更不明所以了，“我哥哥来陪你，你明明应该感动啊，为什么要想方设法，将他赶走呢？这样他也痛苦，你也痛苦。”

“因为阿白不能留在这个世界。”云灵寂语气很轻，“别人都说，即便身体死了，只要意识还在，这个人就不算死去。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在这个虚无的空间里，我生活了那么久，可是我的意识始终没有变化，我就像被输入的一串数据，只要数据不变，我就永远不会变化，我感觉不到痛苦，也感觉不到焦虑，没有炎寒冷暖，也不知饥渴。

“而阿白却是活生生的人，他会生气、愤怒、嫉妒、焦虑、慌乱、不舍，他会变化，而我始终不变，未来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感到痛苦，而他会。

“这样的话，还应该自私的将他留在我身边吗？”

系统沉默了，不过他很快又找到了反驳的点，“我哥哥这么爱你，他很乐意陪着你去死的。只要他也自-杀了，将他的意识注入进来，他不就也变得和你一样了吗？这样的话，他不会再感受到痛苦，还能永远和你在一起。”

云灵寂还是摇了摇头，语气显露了一些沧桑，“我在这里已经停留了太长时间了，我很清楚这个世界的本质，我的意识在这里是永恒不变的，也就是说，我在这里永远不会死。我会活多久？一亿年？十亿年？还是百亿千亿万亿年？这些数字听着都让人觉得可怕。

“在这个世界里，时间是最不值钱的东西，生命永远不会有尽头，这个时间最可怕的就是，意识不会消亡。

“心情不会痛苦，但是孤独寂寞在万亿年后，终究会袭来，可是你的意识始终存在，你连死亡的权利都没有。

“这样一个可怕的世界，我怎么忍心让阿白停留呢？

“我爱阿白，我想，一个人最大的权利，就是有资格亲手结束自己的生命，如果我让他自-尽，来到这里陪我，就是剥夺了他死亡的权利。

“有限的生命不可怕，可怕的是被迫无限的存在着。”

“你想得太多了，”系统摇摇头，“人应该活在当下，不要想以后的事。”

“现在不想的话，以后再考虑就晚了。”云灵寂道，“我在这里已经停留了一百亿年了，我清楚的知道被迫活着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