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溪涧素日便被弟子们用来浣洗衣物, 越临近傍晚赶来的人便越多, 鹅卵石上生着的青苔都被踩出脚印。
不知是谁的捶衣棒, 三番五次从手里头滑落,打在下游人的木盆上。
“有完没完!”徐骋被搅扰得火气上来,锋利剑眉不耐烦地高高扬起, 一把捡起那棒槌粗声粗气质问道。
他半蹲着都显得比旁人高壮些,窄袖大喇喇挽到臂弯, 麦色肌肉随时感觉要撑破衣裳冲上来揍人。“对、对不起……”
慌慌张张的脚步声凑上来, 随即是连声道歉, 细声细气不说还黏黏糊糊跟糖丝似的。
耳朵被那气息吹得有些发痒, 然而从徐骋的视角,只能瞧见一截水红色衣摆湿哒哒向下滴水。似有若无的潮湿暗香萦绕在鼻尖,不知是哪儿的野花开了。
他“嘁”了一声,心道连山野间的毒蚊子都比这人嗓音粗,麻雀叫呢。
“衣裳都不会洗, 我看你不如回家吃奶去!”黑沉沉的鹰眸略带轻蔑地向上瞥,徐骋最烦这种四体不勤, 五谷不分的娇少爷。
他正要勒令对方到自己下游去洗, 然而猛得抬头望去,凶巴巴的表情顿时僵在脸上。
“你……”
眼神落在那形状姣好的饱满唇瓣上,吞吞吐吐半个字也说不出口。
对方似是口渴, 口腔中突然探出一截舌尖,红馥馥的在唇肉上舔巴两下, 覆上层水水润润的亮色。
“我、我会不会洗衣裳关你什么事情,把东西还给我!”
云渺快被这个人气死,原先道歉时的乖巧早丢到九霄云外去。
蔫哒哒的羽睫一下扬起来,愤愤抿了下唇珠,终于将面前人的心神唤回来。
徐骋从没见过眼前这种男的,他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然而没脑子的话脱口而出:“你一个男修,学人家女修涂口脂作甚?!脸蛋儿还搽粉弄得那样白。”
……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云渺握着拳头急得跺脚,朱唇榴齿一时间更加昳丽生动,大着胆子就要上前夺过自己的捶衣棒。
“干什么?”徐骋眸色一厉浑身戒备,古铜皮肤和那双断眉瞧着很不好惹。
然而小猫扑上来抢东西时,他却莫名手一松。
“略略略……”云渺吐着舌头做鬼脸,很臭屁地跟面前这个大块头炫耀。
不过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他便将捶衣棒扔进自己的小木盆,一溜烟儿跑远儿了。
徐骋没追过去。
他愣怔在原地,缓缓抬起自己的手对着晚霞打量,先前被对方碰到的皮肤火辣辣的,仿佛还残留着那股软绵绵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