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撒谎的代价,但他甘之如饴地将所有的东西吃下肚。
幼时都不愿残留下来的饭菜,现在又怎么会留下。
“阁下,我都吃完了。”
太久没有吃到路卿做的饭菜,艾勒特一时不察像过去那般说话,隐隐有些邀功的意味。
“很好吃,我……”他启唇欲要再说些什么,却又猛地将自己的下一句吞回喉口。
艾勒特突然想起自己不再是过去蜗居在雄虫身边唯一的那一个。他可有可无,只因受一些伤才有机会停留在雄虫的身边。
路卿希望的是疏远和距离,是不要靠近。过去故作亲昵的话也不能再说。
雌虫一瞬间低落下来,用沉默收住自己的苦涩。
胃里的饭食随着沉郁的心情不断翻涌上食管,又回流下去,泛起一阵恶心。
“不舒服?”
路卿的声音勾回雌虫的苦意,他摇摇头,将泛上来的酸水又咽了回去。
“没有。”艾勒特说:“只是太好吃了。”
好吃到……令他想让时间永远定格在这一秒——
不会再流逝下去。
*
路卿曾想过,如果死亡蔓延至他的脚下,他会怎么做。
他并不是多么善良且喜欢多管闲事的虫。
或许幼时有一些“多余”的善意,但只是意外。
意外之所以被称作意外,是因为它不容易发生,也极有可能不会再发生。
做这些不过是有恩还恩。
关上病房门的那瞬,路卿透过玻璃斜睨到病床上的雌虫,用如同粘胶似凝固而执着的目光,一直随他的身影直到彻彻底底地消失。
路卿收回余光。
这样就好。
分得清楚,也干净。
下午,路卿带着加工后的农产品来到四科。
门口登记处的虫已经换了,是一只年轻的、身穿绿色制服的雌虫。
路卿登记好,上二楼,见白墙下新刷一层粉漆。
门也翻修过。
他如先前的那般先敲门,再进。
布置依旧简单,他却微微一怔——
桌面的右上角静静站立着一只透明多棱角的玻璃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