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堂殿前,李承玠替她将狐裘拢得更紧了些,他揉了揉孟追欢的脸上的软肉,一脸恳切地摇了摇她的手,欢娘,就当是我求你了,阿爷都将你官复原职了,你就别犟了行吗?
孟追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跟着小内侍入了浴堂殿内。
李忧民似是在桌案前教李钦训这个小胖子写春联,屋内炭火明明烧得正旺,李钦训仍旧裹得跟个小球一样。
李忧民听到了脚步声却不抬头,而是拍了拍李钦训的小脑袋瓜,去给你阿娘拜个年。
李忧民仍旧坐在桌案前,他那僵硬的动作暴露了他的腿疾是越发严重了,他隔着层层的纱幔看着眼前亲热的母子俩,鹰眼中情绪不明。
李钦训似个小猪一样撞到孟追欢的怀里,孟追欢乖了乖他的头,只觉得这小孩怎么光横着长,却一点也不长高。
孟追欢见他额头上已然出了一层薄汗,就帮他将衣襟散开,又将他脸上沾到的墨迹用绢帕擦干净,阿训可是在练字,要不要让阿娘看看阿训写得好不好?
小胖子今日似是很开心,还是一字一句地答了她,皇祖父在教我写春联,可是祖父说他字写得不好,让我临摹外祖父的书法,莫要临摹他的。
孟追欢弯下身子替他解释,阿训的皇祖父是马背上打天下的豪杰,外祖父是斗酒作诗三百首的文人,这世上各人本就不同。
那阿娘呢,阿娘擅长做什么?
孟追欢沉思了片刻,心中竟觉得自己文不成、武不就,唯有倚门卖笑确实卖得不错,卖得两位皇子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可这话却又不能对小孩说。
李忧民撑了紫檀木龙首拐杖站起,他行得颤巍却不许小内侍扶他。
李忧民对着李钦训诚然道,你阿娘她擅长为人臣子。她既不卷入无止息的内斗,从而拉帮结派、残害同僚,也没有难填的欲壑,要靠玩弄权势去弥补。
孟追欢嗤笑两声,圣人这话说的,似是在夸我是一条好狗。
李忧民杵了杵拐杖,做富贵人家的狗可比做穷苦人家的人体面多了。
李忧民看了看旁边的小内侍,那人便来将李钦训拉走,待殿中只剩下他们二人,孟追欢才提起裙摆,重新跪倒在李忧民身前。
圣人想让臣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