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蒋毓跟进来,宋迤眼里有几分惊讶。就知道唐蒄出去会招来麻烦,宋迤看她毫无愧色,放下手里的书兴师问罪:“你不是去上厕所了?怎么还带了别人回来。”
“路上碰见的,她在背晚上仪式要用的唱词呢。”唐蒄理由充分,拉着蒋毓在小桌边坐下,把她手里的羊皮长卷抢过来,凑近检查道,“你背到哪一条了?”
蒋毓指了指一段末尾:“这里。”
纸卷曝露在桌上,长得从桌面淌到地板。宋迤不可避免地瞄了两眼,随口问:“你们的经文是汉文?”
蒋毓将地上的部分捡起来抱在怀里:“是啊,这本手抄经是乾隆年间的,世间只有一本。你们别弄坏了。”
唐蒄赶紧帮她把剩下的纸卷收好,把墨水和杂物也推开了。宋迤想着多从她身上探取些情报,于是见缝插针道:“给我们讲讲今晚的仪式吧,你在村里住了这么多年,肯定见过以前的化身仪式,是不是?”
这几个人来之前关涯在村里散布过一些消息,说是外人想窃取文珠的秘密,不必给其好脸色。
但之后无论是庄壑还是关涯对她们都很恭敬,这两人还要留下观摩仪式,没什么可掩藏的。蒋毓默默将想法梳理片刻,开口道:“仪式很简单,只要新任化身斋戒净身,穿上神衣作为文珠降世的新容器。”
宋迤重复道:“容器?”
蒋毓颔首:“我们每个人都是文珠的孩子,而文珠是无形的,我们看不见她,就只能看见化身。化身将自己的灵魂洗净,空出身体让文珠短暂地出现在世间。”
唐蒄提问:“这和鬼上身是不是一个原理?”
蒋毓清清嗓子:“尊敬点,文珠是正儿八经的神。”
“好好好,她是神。”唐蒄敷衍几句,又问道,“那做了文珠化身以后,是不是就不再是人了?”
“文珠离开躯壳时她还是原来的关涯,但文珠上身时她便是文珠。”蒋毓将手里的羊皮纸卷好,稍微想了想又继续说,“文珠是不能长久留在人间的,她会很快离开化身的躯体,但会在化身身上留下部分意识。”她笑着做了个用手盖住嘴巴的姿势,说:“这就是为什么做了文珠化身就要封口,明白了吗?”
联想起宋迤说庄壑被生生剪掉了舌头,唐蒄只觉得不寒而栗。宋迤还算淡定,闲聊般说:“我们早些时候和关涯讨论过生死的问题,她说倘若世上不存在死,便也不存在生,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