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淮之臣了个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陛下……这一切都是老妇的错,您、您千万别怪淮之。”靳老太太砰砰砰的磕头,“床上这妇人自嫁进我们靳家就不守妇道,招蜂引蝶,近来我发现她外面有人了,但我这儿子念旧,不肯休妻,还忍气吞声想与她重归于好,老妇一时想岔了……才坐下此等错事,一人做事一人当,望陛下莫要怪罪我儿。”
弘武帝扬眉,“哦?竟有此事?”
靳淮之想说并非如此,但百般顾虑萦绕心头,僵硬的垂下头,闭上了眼,“是……正是如此。”
弘武帝似笑非笑,“你们可知她的情夫是谁?”
靳淮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紧张而听错了,方才陛下说到情夫时,似乎格外意味深长。
靳老太太以为他要为靳淮之做主,说的起劲,“不知道,她藏了许多年,近来才被我们发现,许是养在外面了。事情败露后她不仅不收敛,还更加放肆,日日出去与外面的奸夫厮混!查一查她经常出没的几个地方,应当就能找到蛛丝马迹!”
说完她就听见陛下笑了,不敢抬头看,但她莫名感到一股寒意,方才的紧张惶恐又再度回来了。
“这你们便冤枉她了,她这些时日并未与朕日日待在一起。”
就在满堂震惊于他这句话传达出来的信息时,床上的人醒了,感觉屋里过于安静,她揉了揉眼睛,坐起身,刚想唤兰鹤,就瞧见满屋子跪着的人,更是一眼就看见坐在床前背对着她的男人,瞪大了眼睛,“陛、陛下?”
弘武帝回头,“阿清醒了?”
归嘉清身着里衣,被子滑落到怀中,青丝散乱,惊讶、茫然集中在她刻意被涂的苍白的脸上,她缓慢的眨了眨眼,还没能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下意识问道,“您怎么在这儿?”
弘武帝笑,“听闻你中了毒,身为‘情夫’的朕急匆匆带太医过来,不曾想扰你清梦了。”
他的神情满是歉意,但语气怎么听都是阴阳怪气。
再次提起“情夫”二字,所有人呆滞了一瞬,靳老夫人一个没喘上气,晕了过去,但没人有闲心管她了。
满头冷汗的靳淮之立马想到那些信件。
竟然……竟然是陛下?但明明妻子唤对方“姐姐”?
他下意识的抬头,妻子窘迫的抱着被子,眼神闪烁,抿抿唇,悄悄瞅面前的人一眼,又不敢直视,她对亲近的人才会有这般小女儿情态,刚成亲时,她做了错事,就会这般看着自己,她生的昳丽,这模样却格外可怜无辜,让人不忍心责怪。
她和陛下,已经如此亲近了吗……靳淮之顿觉心中刺痛。
“陛下勿要自污……情夫都是他们胡说的,我与陛下清清白白。”归嘉清真没想到会引来陛下。
弘武帝深深看她一眼,“现下你打算如何?”
“依法处置吧。”归嘉清懒得看靳家那堆人。
他们国家律法完善,对于故意谋害未遂以及孩童犯罪都有明确的处罚及量刑。
知道老虔婆要给她下毒,还是利用靳言庄的时候,她就没了再在靳府待下去的念头了——和离后虽会有风言风语,也比整日提防着有人要自己的命要好。
本来是打算要挟靳淮之与自己和离,再让他割肉一番,但陛下参与进来,就不必那般麻烦了。
“早些同朕说,就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归嘉清摸了摸鼻子,赔笑。
如今这场面……确实算得上是大费周章。
“都带下去。”
训练有素的侍卫很快把靳淮之、靳老夫人以及靳言庄都带下去了,都是先捂嘴再拖下去的,没有让他们说多余的话。
归嘉清眼睁睁看着其他人也被侍卫带出去,门被关上,转瞬便只有他们二人在房内。
今日是个好天气,原本屋内充斥着明媚的阳光,门一关,光线便暗了许多,只有窗沿透进来的暖煦日光撑起光亮。
“陛下……”归嘉清垂眸,“抱歉,让您担心了。”
弘武帝嗯了一声,“真没什么不舒服?”
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她一愣,抬头,对上男人平静的双眸。
所有人在看见他时,恐怕都会为他的气势所摄,很难再去仔细看他的样貌。这也是归嘉清头一次在清醒状态下看清他的脸。
男人五官俊逸,仿佛精心雕琢的玉石,又似冰天雪地里挺拔的青竹,最吸引人的是那一双漆黑如夜的桃花眼,甚至柔和了他过于锐利的目光。
归嘉清挪开视线,摇头,“没有,那糕点早就叫人换了,我也没吃。”
“和离后有什么打算?小十的学堂那儿还缺老师。”
“我听说去当老师还要考试,层层筛选,十分严格。”
归嘉清放松的靠在床头,她发现与陛下真正面对面交谈起来,没有她想的那些尴尬和难熬,反而像是以前写信一般放松,想说什么就说出来了。
弘武帝颔首,“她对学堂很上心。”
他又笑了下,“阿清不信自己能行?”
“那倒也不是,只是难免会担心自己不行。”
“无需担心,平常心即可。”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归嘉清看外面,“陛下今日是临时出来的吧?”
“嗯,是该回去了。不必起来送朕。”
“今日多谢陛下。”
“对养在外面的‘情夫’这般生分?”
归嘉清微恼,“陛下!”
弘武帝低笑两声,“好了,真要走了。”
兰鹤和锦华还守在外面,和侍卫隔了老远。
弘武帝扫了眼她们,“进去伺候。”
“是。”二人忙不迭的进屋了。
“回宫。”
弘武帝不着痕迹的呼出一口浊气,广袖下的手缓缓松开,微风拂过他手心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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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标题错了,改了!
差点没给咱陛下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