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惊堂取出包裹长枪的布带,绑在两杆长枪上当做临时担架,询问道:
“她到底是……”
骆凝把白衣女人趴着放在担架上,想了想又取出面巾,把自己的脸颊蒙得严严实实,还改变的嗓音:
“这么厉害的女人,你猜不出是谁?”
裴湘君从旁边的树上拔出合欢剑打量,眼神微惊:
“好像是璇玑真人……惊堂,你出手前就没问问?”
夜惊堂自然知道璇玑真人是谁,但他听说璇玑真人是得道高人,常年避世清修从不出山,而且过来时,朝廷也没说璇玑真人会来邬州,忽然在这里撞上,还被人打伤了,确实出乎意料。
夜惊堂和三娘一道抬起担架,往山外行走,摇头道:
“我摸都没摸到她,是她自己一声不吭掉头就跑,然后就来了个平地摔……”
裴湘君眼神谨慎:“那肯定是受了伤,当心,这地方应该还有高手,能把璇玑真人打伤的人,绝非凡夫俗子。”
骆凝听到这里,也反应了过来,仔细观察周边山林:
“来人是用毒的顶尖高手,能打伤她,我们仨加起来都不一定能走过一回合。”
夜惊堂半信半疑道:“她有这么厉害?”
裴湘君抬着担架走在前面,回应道:
“八大魁里面的三鼎甲,百兵皆通无所不能,你以为是黄钰龙那样的小鱼小虾?”
夜惊堂说起来还是第一次见到活的八大魁,虽然心里面知道很厉害,但瞧见璇玑真人半死不活的样子,以前幻想的无敌形象还是大打折扣。
不过想起笨笨和钰虎都又菜又爱玩,然后玩脱的样子,师尊这模样倒也不奇怪,实属一脉相承了。
夜惊堂见骆凝满眼焦急担忧,又询问道:
“凝儿,你和她很熟?”
骆凝走在担架旁边,就好似战地女护士,握着璇玑真人的手腕,时刻观察情况,小声回应:
“我以前游历江湖,去平天教之前,先到了涂州玉虚山。当时认识了璇玑真人,在青萍观住了一段时间,她本来想让我留在青萍观,但最后……”
夜惊堂见骆凝欲言又止,询问道:
“最后怎么了?”
骆凝说起这些江湖旧事,眼底有点复杂。
当年她为了报仇浪迹江湖,在青萍观落脚过一段时间,和璇玑真人关系很好,说是情同姐妹也不为过,也曾考虑过拜入玉虚山。
但玉虚山被朝廷推崇,掌教吕太清被授予‘国师’之名,本质上和江湖已经划清了界限,做任何事都得考虑朝廷的意思。她若是拜入门中,以后很难在快意恩仇,所以很是纠结。
恰好那段时间遇上了刚冒头的薛白锦,薛白锦是平天教反贼,答应会传授她武艺,帮她灭千佛寺也没啥顾忌,两个人可谓一见如故。
和平天教扯上关系,就注定得和朝廷划清界限,璇玑真人必然不同意这门亲事,为此她只能偷偷不告而别,和薛白锦私奔了。
后来和薛白锦‘大婚’,璇玑真人以为她是被平天教主强行掳走,还跑到了天南,想救她脱离苦海,差点和薛白锦打起来。
她不能说薛白锦是女儿身的问题,就只能说和薛白锦是真心相爱,从今以后是平天教的人了。
此言一出,便是官匪不两立,彼此恩断义绝。
骆凝心底里一直觉得愧对璇玑真人,但家仇在身,她也没办法。
如今再度遇上昔日旧友……
骆凝想到此处,心头忽然觉得不对——她现在跟着小贼,若是被璇玑真人发现,她该怎么解释?
先为了新欢抛弃旧爱,委身于反贼当压寨夫人,而后又移情别恋出轨,和朝廷的小郎君私通……
这让璇玑真人发现,还不得把她这水性杨花的女人吊起来打?
其次夜惊堂是官府中人,身边跟着她这平天教的头目,脚踏三只船的事儿岂不全暴露了!
先不说夜惊堂当双面暗桩的事儿,同时勾搭璇玑真人的徒弟和曾经的闺蜜,让璇玑真人知道,不把小贼阉了,都对不起她那性子……
骆凝感觉夜惊堂要出大事儿,连忙来到夜惊堂跟前,凑在耳边低声道:
“她醒过来,你千万别让她知道我在这里。”
夜惊堂见两人认识,自然知道凝儿不能见光,点头道:
“那待会你先藏起来,我把她打发走。”
骆凝把脸捂得严严实实,在山林中疾驰片刻,又觉得这事是个大雷,迟早会炸,得提前想好解释,又开口道:
“我本就是被你软磨硬泡抢来的,以后若真被发现,我……我就说我在京城办事儿,你把我抓了,看上了我的姿色,软硬兼施把我扣在家中。我身在大魏,心在南霄山……”
??
夜惊堂眼神错愕:“那我不成擒获貌美匪徒,收入后宅欺辱的狗官了?让璇玑真人知道,不得打死我?”
骆凝眉头一皱:“照实话说她就不会打死你?这样解释,你至少能和平天教撇清关系,无非私德有亏。”
夜惊堂想了想也是——他和凝儿关系密切,想要让璇玑真人相信他不是平天教的卧底,要么是凝儿移情别恋,背叛了薛白锦;要么是他这狗官强掳人妻,霸占了凝儿。
让凝儿扛移情别恋的黑锅,显然不合适,但他背上强掳美人的锅,形象不就全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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