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别说上等田,就是中等田和下等田他们家都买不到,只能去开垦荒地。每到秋收前,他爹和叔叔都要睡在农田里,守着一年的辛劳成果,不让一些坏心眼的人存心破坏。
只因有一年他们家的田被人故意纵火,烧了半亩即将丰收的麦地,还好被村民及时发现,齐心协力扑灭了。不然,他家那年将颗粒无收。
后来村里的何叔跟他家透露,失火前看到李伟鬼鬼祟祟地在他家田里走过,可他没证据,又是外来户,不敢指证。
这件火烧麦田的事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李延峰回想这几年的操心事儿越想越气愤,干脆不想了。
李延宁放下笔,看着窗外苍翠的桂花树,他有信心,今年夫子一定会让他下场。他等得够久了。
果然上午课业结束,魏夫子宣布了四月下场的学生,胡鹏程和李延宁赫然在列。李延峰一阵激动。
李延宁嘴角轻轻上扬,给夫子作揖道他一定不负这么多年夫子的教导。
回到胡家豆腐铺,告知了大家消息,两家人都又开心又担心。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几个大人开始商量着做些什么准备。
胡鹏程大李延宁三岁,今年已经16岁,按这个世界的标准已经成年。他性格沉稳,温柔有耐心,是个可靠的大哥哥,对弟弟妹妹都很宠爱。
童生三年两考,他前年下场过一次,可倒在最后一场考试的骈文上。这一年他专注骈文练习,今年考上的机率很大。
“宁弟可紧张?”胡鹏程问。
李延宁摇头:“紧张也改变不了什么,何须浪费情绪,不如多温习一些书。”
胡鹏程笑着摸了摸李延宁的脑袋:“宁弟现在总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小时候笑眼弯弯,嘴巴又甜的小可爱哪里去了?把他放出来让表哥瞧瞧。”
李延峰也凑热闹:“宁弟长大了,不喜欢别人摸他的头,你要趁现在赶紧摸,不然考上童生就不能摸了。”说着跟撸猫一样揉了揉李延宁的脑袋,在李延宁阻止前转身跑开。
李延宁:“……”
胡鹏程笑眯眯地说:“峰弟倒是一点没变。”
李延峰小时候老实内向不爱说话。长大后,对外人的话依旧少,但跟自己的兄弟是有什么说什么,一点心眼也没有。
他长得和李青松很像,才十四岁已经有一米七了,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身材这些年练得结实,沉着脸不说话的时候挺有气场。
李青鹤收拾完饼摊儿上的东西,朝屋里叫唤:“宁儿,走吧。”
“好的,爹。大表哥我回家了。”
“路上小心。”
李延宁摆摆手,走向亲爹。李青鹤这些年没太大变化,只是经常皱着眉头,眉眼间有细微的纹路。叶柔常常揉着他的眉心宽慰他。
“爹,你不用太紧张,我有把握的。”李延宁早就看出来他爹的紧张,只有他爹自认为掩饰得很好。
在读书上虽然李青鹤和叶柔从来没有对他有什么要求。但他知道父母对他抱有很大期望。换句话说,当年李青鹤敢重开族谱就是对李延宁寄予厚望并抱有信心。
现在终于要下场了,他难免紧张。
“没有,爹没紧张,又不是爹去考试,”
李青鹤环着李延宁的肩膀:“爹是开心,你这么多年的努力就要看到成果了。不管是什么成果,你都是爹娘的骄傲,放平心态去考,爹娘会永远站在你身后。”
一旁的李青松也道:“宁子不怕,没啥好紧张的,大伯一家也在你身后支持你。你看你都能下场了,峰子还不知道要学到猴年马月去。”
“爹,整个亲传班只有一个宁弟,你不能指望我跟宁弟一样聪明绝顶,这不现实。”
“你也知道自己不够聪明,还不努力一点!”
“我已经很努力了,真的!”
李青松父子闲聊的声音在暮春的晚风中徐徐回荡。夕阳西下,拉长了一家子的影子,李延宁想真好,无论你怎么样,都有人无条件支持你、信任你的感觉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