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之福!
这话要是出至别人之口,玉清道人会信上十分,同时笑得合不拢嘴,轻抚胡须直夸那说话之人的眼光当真是毒辣。
可从如一老儿的嘴里说出来,那就是盲人拉面——瞎扯。
回了一个礼数,玉清道人皮笑肉不笑道:“侥幸,侥幸,三山五岳之中,就数泥陀山最上不得台面,去哪都要受气。哪像气运连山这般威风,年年做那八方魁首,振臂一呼,应者云集。本道爷若是再不努力,师傅他老人家恐怕要上来把本道爷带走,说本道爷在人间丢人现眼都丢到姥姥家去了。”
泥陀观不像别的山头大开山门,广收门下弟子,聚贤纳才。虽然一脉单传守护西南十二郡,有历代祖师坐镇泥陀山,就没人敢小觑只有师徒两人的泥陀观,可到了玉清道人这里,道观香火接不上不说,往昔荣光更是十不存一。
按照玉清道人的话说,谁都可以站在泥陀山头上拉屎。
如一山主眸泛异彩,和蔼道:“玉清道友太过谦让了,西南十二郡八百年来都平安无事,仅凭这一点便让气运连山自愧不如。如今青云六州局势不容乐观,灵徒数量不断增加,气运连山不堪重负,玉清道友可解了我等的燃眉之急。”
玉清道人轻抚胡须,点点头,“本道爷凝聚出九层功德塔,勉强能为青云六州的百姓出些绵薄之力。”
除了夔峰峰主严厉山像谁欠他二五八万两银子似的,一直耷拉着脸外,其他三位峰主都一一作揖客套说了句场面话,便负手而立,斜视泥陀山师徒。
姬长夜暗自编排了这几个老家伙一番,等阎罗天子来了青云六州,是否还能云淡风轻,自恃清高?笑嘻嘻上前,面向如一山主和四位峰主挨个问候一声,只得到淡淡回应。
姬长夜微微一笑,退至师傅身后。
气运山的由来有很大名声,所以气运连山的人始终自恃清高,故此看不上其他几座后起之秀的山头。相传西北海之外,大荒之隅,有山名不周,乃撑天之柱!古神共工战败后怒触不周山,导致天塌,九州大地地陷,使天不能遍盖万物,地不能普载万灵!女娲不忍人间受此劫难,在黄河边上捡了些彩色石头,熔炼五彩石补天,足足补了九天九夜,直到天空放晴,天边弥漫五彩云霞,见人间无恙,女娲才驾云离去,剩下补天石中的一颗变化成了如今的气运山,连五峰,引紫气东来,垂下万道云彩。
“玉清道友,还请里面详谈事宜。”
如一山主面带如春风般温和笑容,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四位峰主虽心有不愿,依旧弯了弯腰。
“如一道友也请。”
玉清道人咧嘴一笑,只是场面话要说上一句,但不会和这几个老家伙客气半分,便负手走在最前,昂首阔步,得意扬扬。
如一山主脚步平缓,身如清风,和玉清道人并排而行。
唉。
四位峰主互望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出了些许的无奈,灵主之间以实力为尊,一品灵主任谁都不敢懈怠半分。
姬长夜在后面忍俊不禁,干脆别过头去欣赏气运山上被大文豪赋予诗画的山水美景,山和天平,水落云上,丝丝薄雾萦绕山门,落在手里,颇有点素手把芙蓉,虚步蹑太清的韵味在里面。若是女子来此妙曼身姿,那便是霓裳曳广带,飘拂升天行,邀她登云台,如山中仙子,不食人间烟火气。
走进山门。
姬长夜偏头看见藏在一块石碑后面,只敢露出一双眼睛的楚九奴,正向他招手。
严厉山看了眼和如一山主有说有笑的玉清道人,再转头看看楚九奴,有点挂不住面子,小声骂了句,“没用的东西,老夫怎么收了这么个胆小如鼠的玩意儿。”
姬长夜停下步伐,目送几位长辈去气运山主峰,莲花峰。
眼见玉清道人越走越远直至看不见,楚九奴终于松口气,从石碑后面搬出他那二百来斤的肥硕身体,丝毫不影响他那如同草上飞的脚步跑向姬长夜,肥头大耳面带福相,若是把头发剃了,和寺庙里供养的弥勒佛一般无二。
姬长夜皱眉,抬脚跨出一步猛的转身,躲过楚九奴那似一堵肉墙的沉重拥抱,恨声道:“楚胖子,你还记得小六子是怎么死的吗?你想撞死我,让我去下面陪小六子?”
装束富贵的楚九奴扑了个空,身体前倾的厉害重重倒地,摔了个狗吃屎,滑稽的模样让看守山门的弟子忍俊不禁,却被翻身而起的楚九奴怒瞪一眼给吓的噤若寒蝉,别过头去,不敢再看。
顾不上衣上的尘土,楚九奴凑过肥硕大脑袋,嘿嘿笑道:“夜兄,别来无恙啊。三年未见,你还是这般英俊潇洒,难怪家姐对你朝思暮想,日渐消瘦,要不是师傅阻拦,她早就去西南十二郡找你了。”
一个比楚九奴体态还要宽阔的女子,与其说是女子,倒不如说是天上哪位泰坦降落凡尘才对,修八辈子徳也无福享受啊!
姬长夜一愣,问道:“我记得你姐好像两百一十来斤,三年来日渐消瘦,你姐现在多重?”
楚九奴皱眉,掰着手指算了算,伸出一根手指头然后缩了回去,仔细一琢磨,伸出两根手指后再伸出三根手指,说道:“家姐现在好像是二百三十有余吧,家姐说体重是女子最大的秘密,不能说给男人听,所以我也没有细问。”
姬长夜吓了一大跳,高高蹦起,惊呼道:“以前二百一十来斤,如今二百三十有余,楚胖子,你管这叫日渐消瘦?这他娘的是日渐长肉还差不多。”
楚九奴肥脸上露出只能在害羞女子脸上才能看见的羞涩,挠挠头,憨笑道:“这是我娘说的。”
姬长夜长叹息一声,说道:“也不怪你,楚家以肥硕健壮为美。”
楚九奴嘿嘿直笑,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