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到底是对是错。”
善启缓缓放下酒杯:“贤弟,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说。”
离奚若转过头,注视着他的眼睛:“善兄可知道,如今朝中大臣分为两派,一派为丞相马首是瞻,另一派则听命于国师。”
善启点了点头。
“朝廷有派系可互相牵制、平衡各方利益本是一件好事,可惜离王实在年幼,根本无力掌控朝臣,遑论控制党派。如今,这两派人已经不仅仅是掌控前朝,而是完全瓜分了本应属于君王的权力。两派人明争暗斗,互相掣肘,各自为政,令政令难行,君王失尽威严。国师若当真有济世救民的本事,他当初就不会随意分权,离国也就不会变成今天这般模样。”
封宸背靠着船舱,沉默不语地看着他。
善启沉吟良久,说道:“话也不能这样说,国师接管政权之时,朝野上下一片混乱,他独自一人根本无法处理所有政务,愚兄想,国师当初选择与他人分权,也是爲了离国好,只是想不到丞相如此醉心于权力,不但结党营私,还试图拉拢外戚。朝中又一直无法出现第三股势力,所以才变成了如今这样的局面。”
他放下酒杯,认真地看着离奚若:“愚兄对朝政上的事所知了了,仅有的一点认识,也是凭着这几年走南闯北时听来的小道消息,实在不敢妄议朝政。”
离奚若抬了一下手:“善兄但说无妨。”
善启仔细思索片刻,道:“以愚兄拙见,国师真正的过错不在‘分权’,而在于‘守旧’。”
善启清了清喉咙:“离国一向奉行‘无为、好静、无事、无欲’的治国之道,凡事讲求顺因天道,然而过去数十年间,离国内外纷争不断,外戚、宗族势力尾大不掉,朝中党羽倾辙,这一切都足以说明,过去的治国之策已有疏漏,不再完全适用于当下。然而七年前姝姬之乱将平,百废待兴,新君继位政权不稳,国师又是个谨慎小心之人,所以一直不敢擅该治国方略,只着眼于恢复民生、重建法政。但这样做无异于扬汤止沸,问题依旧存在,终有一天会灾祸重燃。”
离奚若垂下眼,仔细思索着些什么,手指轻扣酒杯,缓缓敲了敲,片刻后,他说道:“以善兄之见,又该如何改变局势?”
善启微微一笑,别有深意地看着他的眼睛:“愚兄以为,‘收权’是个不错的主意。”
“收于何人之手?”
善启被问住了,微微皱起眉:“这......愚兄还真没了主意,不过无论如何,这权力不能交到国师手中。”
离奚若的眸光闪了闪,紧紧地看着善启,问道:“为何?”
“国师本已是离国百姓的精神寄托,离国人对国师的信任已近乎盲目,他若想控制百姓,那实在是再轻易不过的事。在这种情况下,国师若再独揽大权,能任意而为的话,整个离国都会在他一人的操控之下。国师若是贤明之人,那还好说,若是昏庸残暴......”他抿着嘴,摇了摇头:“离国殆矣。”
离奚若手臂压着桌沿,上身微微倾向善启,捏了捏手,继续问道:“那善兄觉得肃幽王能否当此大任?”
“肃幽王?”善启有些讶异:“他不是藩王吗,怎么会开始干涉朝政了?”
离奚若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现在连丞相都叛国了。如今除了他,朝中哪里还找得到第二个有这般才能和胆识的人?”
善启张了张嘴:“想不到......朝中的形势竟这般紧张。”
“是啊。”离奚若轻叹一声:“你以为国师他不想变革吗?他早就想了,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