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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空洞(1 / 1)

那没有文字记录,只存在于海妖口口相传的歌声里的记述说,第一代魔王诞生自海妖古国,从一道极深极深的海沟中爬出,是一个难以形容的恐怖的巨物,有绵软的可以无限复生和增长的柔软的黑色躯体,拖着这躯体移动的无数根腕足,每一条腕足上都有一千只红色的眼睛。在那躯体中央有一张巨口,螺旋排列着一万颗尖利的牙齿,可以吞噬世间万物。海妖们起初崇拜祂,称祂为神,后来又恐惧祂,称祂为暴君,最后逃离祂,爬上陆地,求助地上的族群,求助那位神派遣到此世的神使,请他帮他们除掉侵占家园的大害。那位神使死在与祂的战斗中。于是神又派了一位神使来到此世,并赐下了一柄闪耀的长剑,它可以刺破那海中巨兽比龙还坚韧的外壳,通过它施放的魔法可以燃烧起它那免疫世间一切魔法的血肉。它是它的天敌。凭着这样强大的武器,神使实现了她的征伐。

但是平静没有就此维持到永恒。从那以后,数不清过了多久,神又派遣过多少位神使——战争损毁了太多历史的记载。不过,妖精们还在给每一个新生的幼童讲述那一天发生的一切——他们在哪一片矿区,哪一条隧道,哪一个方向,挖掘出了那条通道,接着从那条通道里,那恐怖的东西怎么爬出来——一条黑色的巨大的百足之虫,它不止有一百条腿,没人数得清它有多少条腿,量得出它有多长。那时在矿洞里的妖精几乎都命丧于它,逃亡出来的幸存者们告诉了世界那东西的长相——纯黑的,每一节身体上都长着一只红色的眼睛,每一只眼睛所看到的生命,都会被它摧毁。神使拿着剑出发了。一位神使死在了征途上,接着,又一位。后来,第五位神使用圣剑施放的火焰终结了这害兽的性命。世界获得了平静。

第三次,它再次出现,但没有人意识到,它是它,黑色的阴影,带来恐怖的杀不死的未知生命。那是一头黑色的巨龙,说不清楚他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巨龙翱翔的群山间。没有任何一头龙能认出他的血系,说清他的来由。起初,他只是像普通的那种恶龙一样,劫掠他渴望占有的一切闪光的东西,从没有生命的宝石到有生命的精灵。直到当时的那位神使死在他的爪下,直到精灵王的大军没能从他手里抢回他们的公主。终于,人们意识到,那是它,红眼睛的漆黑害兽,它又出现了。人们向神祈祷,人们向新的神使发出求救。又是许多年,许多残酷的战斗。直到他的子嗣几乎成为了一个新的种族,他才终于被成功绞杀。

那头恶龙是重恶之首,于是被称为魔王。他的子嗣们和他如出一辙地暴力放纵,在他死后,他们仓皇地逃离追杀,靠劫掠在荒凉的野地中幸存下来,建立了他们的王国。他们以他们这位强大的始祖为荣,把自己的种族命名为了魔族。他们愤愤不平地低语着他们的祈愿,祈愿父亲归来,带领他们去践踏渥土,把世间一切美好的东西占为己有。

第四代是一头鹿,黑色的鹿,长着四双红色的眼睛,在兽人们的国土上狩猎他的牺牲品。后来,鹿无师自通,变成了人,成为了一群恶匪们的首领。又后来,他来到了魔族盘踞的地方,拿回了属于他的王座。他比之前所有的黑色的恐怖都要恐怖,因为他比之前所有那些东西都要机敏。他既通晓人性,又富于兽性,既陶醉于直接的暴力的摧毁,又精通操纵和欺骗的艺术。消灭他的旅程更为漫长,十几任神使历次接下这艰辛的重任,终于得以完成最终的目标。

对于这位魔王和他的毁灭,人间有很多文字记载,歌谣和戏剧把他的故事传唱——顺便传唱的。歌谣和戏剧的主人公永远是那些人——神使们,神从异世界召唤到此世的男男女女,他们握紧圣剑,踏上他们的旅途,或是在旅途中死去,或是达成了他们降临此世的目标,回到他们的世界。他们也有人选择了留下,在这个世界享受他们用他们的信念、决心、冒险、牺牲换回的美名和奉养,在鲜花和崇敬中度过一生。以他们为主人公的故事太多了。

那么,那个魔王呢?当他被圣剑毁灭时,他在想什么呢?他是否也会像任何一个平凡而脆弱的生命一样,在临终时发出这样的祈愿:如果……就好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但他知道自己有一个兄弟,一个和他等同的存在,虽然他们并不一样。他是一条蛇,他的兄弟是一只狗。狗很蠢,蛇很聪明。狗富于力量,蛇相比起来,略显羸弱。不过,他和他的兄弟从不把利爪和毒牙对准彼此,从不用各自的头脑或力量对付彼此,所以他们各自的缺陷对他们来说从来都构不成烦恼。狗很蠢,所以他只要听蛇的指挥就好了。蛇不够有力量,所以遇上过于强大的敌人,指挥狗去战斗就好了。他们在他们出生的地方游荡,那是一片森林。他们从来没遇到过和他们一样的东西——黑漆漆的蛇和黑漆漆的狗,都有红色的眼睛,并且是兄弟。

他们狩猎,进食,睡觉,醒来继续狩猎,进食,睡觉。他们并不需要进食和睡觉,但是不然做点什么呢?周围的东西都在猎食,进食,睡觉,醒来继续狩猎,进食,睡觉,那么,就学那些东西的样子也这样做吧。何况有些时候,看到一些弥漫着特别的气息的东西被摧毁时,他会感觉到一种额外的快乐,一种从灵魂深处迸发的狂喜,催促他去摧毁更多。

但是,总体来说,还是太无聊了,非常无聊。没有变化的每一天,没有变化的森林。他也想过和兄弟一起走出这片森林,但是——太难了!这片森林太大了,他还没有总结出辨认方向的办法。

在他自己学会从星空得到指引,找到恒定的方向前,有东西找到了他们。那些东西闻起来和他们有相似之处,但是很可疑,并不是他们的同类。那些东西和他们周围的这些东西更接近,更相似。像狩猎别的东西一样,他们狩猎这些东西,然而,失败了,头一次,这样失败,狗的力量打不过,蛇的狡猾敌不过。战没战胜,逃没逃成,他们被逮住,关进一个漆黑的囚笼。从水路走了七天,从陆路走了七天。他们重新被放出来,这是一个更大的囚笼,后来从他被教授的语言里他学到,这个地方是“城堡”,“魔王的城堡”。

这些东西教他们变形,教他们语言,教他们知识。狗太蠢了,什么都学不会。蛇很聪明,用七天学会了语言,七天学会了变形。变成人形后,最大的困难是行走。他用了七十七天学会怎么使用这四肢。但这是小问题,和始终停留在野兽的状态的狗比起来,能变成人的,能说话的,能思考的,能沟通的,能站到高台上演讲发布政令向臣民宣布自己的身份的,这个东西,毫无疑问是更优越的,更杰出的。

所以他是哥哥,他的兄弟是弟弟。

许多个七天过去了。狗还是那样,很蠢,什么都学不会。不过狗还像以前一样,一直跟在他身边,听他指挥,他要他打谁他就去打谁,要他毁灭什么他就去毁灭什么。他的力量就是他的力量,他的意图就是他的意图。他们虽然各有缺陷,却能互相弥补。他们未来会是强大的魔王。

但是,不。那些窃窃私语的东西说。魔王只有一个,没有两个。这个,力量没有那个强;那个,智力不如这个好。为什么呢?

是不是因为……分裂成了两个个体的缘故?

公爵,这些东西的身份在他学会的语言里,是这样描述的。公爵们总是声称他们是他的下臣,可公爵们的所作所为却显示,他们觉得他们是他的主宰。

“似乎,和您的弟弟比起来,您的力量不够强大。”

“比你儿子强大,”他说,“以后会比你强大。”他旋转着桌子上装饰用的骷髅。

他面前的公爵笑笑。

“我们都希望着那一天早日来临——那时候,我们就能正式将您的存在告知世界,并在您的带领下,实现我们的复仇,重现我们昔日的辉煌。”

真无聊啊。他心想。辉煌是什么?复仇是什么?听起来既空洞,也没有吸引力。但是,他和他们一样,期待着那一天。等那一天一到,他就把这些整天指教他应该做什么的公爵们都杀掉。

“您想不想让那一天快些到来呢,陛下?”

他用他那双红色的眼睛看向公爵。

“嗯?你有办法?”

办法就是,合二为一。

他和他的兄弟都是难以杀死的,刀剑刺不穿他们的皮肤,魔法影响不到他们的身躯,即使勉强砍下什么,也会很快长出来。可是如果让他亲自来对付他呢?把他吃掉,完全消化吸收,从两个个体变成一个整体。他会不会就能变成那个既狡猾又富于力量的独一的魔王吗?

他看着被死死束缚的兄弟。很罕见的对魔王起效的魔法,公爵们几百年来除了研究怎么找到魔王,就在研究怎么对付魔王了。如果让神殿知道,在攻击控制魔王上取得巨大突破的不是他们,而是魔族的公爵们,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和他一样大笑呢?

“这种魔法消耗的魔晶十分惊人,希望您能速战速决。”一位公爵在一旁凡人地催促。

“当然,我迫不及待了。”他说。

他向他的兄弟走过去。狗很蠢,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看见他来了,便停止了挣扎,红色的眼睛望着他,等待他的指挥。

他对他露出了毒牙。他从来没对他用过他的毒液,不知道结果会如何。现在,结果摆在眼前:奏效的。

世间独一的魔王,很难被这世界上的东西杀死。但当它分裂成两个,这个两个东西彼此间能够互相戕害,就像任何普通的东西可以互相戕害一样。他可以吃了他的兄弟,趁他被他的毒液麻痹,无法用他强于他的力量反抗。他可以完全消化他,吸收他,把分裂出的东西融合回自己这里。两个变成一个,一个是没有分歧,没有缺陷的。

蛇变回了蛇。蛇想要力量,想要完整,想要变成一个,想要兄弟消失。蛇几乎吞下了他的兄弟。

但是蛇把他吐出来了。

“好恶心的味道。”他对公爵们说,“我得适应一下。”

公爵们对他皱眉,但他毫不理会,走出房间。

“他跑了。”这位公爵说。他是公爵里最年长的那一位,上一任魔王最年幼的儿子。他是公爵中力量最强大,头脑最机敏的那个。蛇自己也不好说,自己目前是不是比这个公爵聪明。

“什么?都怪你们!”他说,“老觉得他很蠢,看吧——生死攸关的时候,他也聪明了。”

这位公爵轻轻微笑。人们说,这笑容和上一代魔王像极了。公爵大人是那位魔王的所有孩子中最像他的人。

“是您做的吧。”公爵说。

“你知道自己在指控什么吗?”他眯起眼睛,威胁似的看着他。

“我小时候,有一次,父亲和我说,他羡慕我,”公爵说,“羡慕我有兄弟。他没有兄弟,他什么都没有。”

他一言不发。

“父亲觉得他很孤独,”公爵继续说,“他觉得自己是世间唯一的魔王,他只有一个,即使是他的孩子也不是和他同样的存在。恋人、孩子、臣民、敌人,所有相遇,世间所有生灵,所有别的存在,都排解不了他的孤独。他想要一个同等的存在,一个兄弟。”

公爵向他伸出了手。轰——墙壁碎裂,他飞了出去,重重摔进庭院的花丛中,玫瑰的尖刺轻吻他的鳞片。他向旁边翻滚,躲过另一次重击。没有任何一首歌谣或者戏剧记录过这一点:难以被刀剑和魔法戕害,难以被本世界自然诞生的东西戕害到的魔王,被这些东西碰到时,仍旧会产生感觉,比如说快感,比如说痛感。蛇不知道他的先代怎样理解疼痛,反正他——他是怕疼的。

“既然您情愿为了保留这个兄弟,放弃捷径,我骄傲而尊贵的陛下,”公爵说,“那我等也不好把他抓回来,逼您吃掉他。啊,但愿您的兄弟离开我们的这方土地后,能幸运地一直远离人,不被注意到——特别是神殿的人!虽然他有力量,但他太愚蠢了,这样愚蠢的东西,即使是魔王,也不过是在戏剧的第一幕就会被神使杀死的小角色。呵,如果他真的遭受了这样的命运,希望您不要后悔您现在的选择。”

他狼狈地爬起,闪过对方的袭击。他听见对方继续说:

“今天的训练就从现在开始,陛下。不要只知道逃跑,你必须打回来。”

第一代魔王,想去陆地看看。

第二代魔王,想能够在天空飞翔。

第三代魔王,觉得自己要是狡猾一点就好了。

第四代魔王,那头既善于使用暴力,也善于玩弄人心的黑鹿,他觉得自己太孤独了。他想:要是我有个兄弟就好了。

第五代魔王,一个人躺在城堡最高的观星台上,看着天上的繁星,心想着:我后悔了,我应该吃了我的兄弟,这样,我现在早就能够杀掉那几个老不死的公爵,成为货真价实的魔族的主宰者和统治者了。

他还心想着:前代魔王真是愚蠢,说他聪明的记录都是假的吧?有一个兄弟,为什么就能驱散孤独了?兄弟本身并不能驱散孤独。之所以和他的兄弟一起在森林游荡时,他只感觉到过无聊,没有感觉到过孤独,是因为陪伴,而不是他拥有这个兄弟。但是,个体是不可能永远陪伴另一个个体的——如果鹿好好研习一下精灵的哲学着作,就应该理解这样的真相——陪伴不可能是永恒的。鹿痛苦的根源在于他把他渴望的完美的陪伴的幻影寄托在一种他永远不可能经历的关系上,没有经历过,所以觉得它是完美的解决办法,又因为不可能经历,于是感到与这完美绝缘的永恒的失落。他留下这样的执念,消失了。这执念却塑造出了他——真是烦死了!一个兄弟?!一个能够戕害到他的同一的存在?!一个会分走他的力量的竞争者,一个对自身主导权的有力的干预者,一个……隐患。

他最后心想着:如果他知道了他弟弟的消息,他就过去,吃了他。

终于,再次听说了狗的消息。他的弟弟,该说幸运还是不幸运,愚蠢还是不愚蠢呢?居然成了神使的伙伴,跟在神使身边摇尾巴。因为摇尾巴摇得太起劲了,神殿那帮蠢货和神使这个外来者,根本没一个人想到这一点——黑色的皮毛,红色的眼睛,这东西是什么?

啊?就觉得是普普通通的靠森林里的魔力自然滋养出来的魔兽?

他去见了他的弟弟。狗的智力似乎没有长进太多,看见他,立刻向他跑过来,根本没想过他可能是来弄死他的。

“你知道我们是什么吗?”他故意告诉他,“是魔王——是世间所有生灵的敌人,是神使的大敌,她要用手中的圣剑消灭的对象——等她发现真相的时候,她就会用她的剑来杀你。”

他快乐地看他的弟弟呆愣,抗拒,相信,伤心,沮丧。

“跟我走吧。”他说。接下来,他要把他带回到那里。然后,他要在那里咬他,麻痹他,告诉他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一切。然后,他会一边欣赏他的绝望,一边把他吃掉。

他带他离开了。然而,也许真是很在乎这个“伙伴”?还没走远,神使惊醒了,发现狗不见了。她用她和他的弟弟间那个可笑的契约召唤他的弟弟,他沮丧的弟弟不回应她的召唤。

然而,她却好像误以为,他的弟弟是被胁迫了。沿着契约的指引,她带着她那些伙伴追了过来。这样也很好玩,他想。像很久以前在森林里狩猎那样,蛇指挥狗:去攻击那个海妖。然后,他亲自出手了。他早就不是以前那条把战斗全推给狗,自己只会躲来躲去的蛇了。他去打那个人——他一闻到她的味道就知道,她就是那种东西,外来的,毁掉她这样的东西,会有很多额外的快乐,会让他狂喜到战栗。

他看到漆黑的影子挡在他面前。狗,从那种故意缩小的体型变回了原本大小的狗,獠牙对着他,后背对着他们。

不可思议。

接着,想要否认眼前的事实。接着再一次确认眼前的事实。接着愤怒不已。

他打了他。刺中眼睛,打断肋骨,碾碎指爪。关于如何制造痛苦,公爵们教会了他很多。他愚蠢的弟弟想要保护的那些羸弱的生灵们攻击他,但除了造成一些疼痛,根本阻止不了他的行动。他早就不是以前那条领教点疼痛就只会拼命逃跑的蛇了。他把他们打得爬不起来——包括那个充满引诱他去毁灭她的气息的女人!但是,呵,现在他不想理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他接着再回来折磨他弟弟。狗张开嘴,但是没有咬他,而是发出恳求似的哀嚎。哼,他才不会听他的恳求。下一击他瞄准了弟弟的心脏——他们不会因为被刺穿心脏而死,只是心碎的感觉,非常痛苦。

他被刺穿了心脏。

疼痛,前所未有的疼痛。公爵设法伤害到他的心脏时,都没有这么疼痛。他刚才躲过了她的所有挥砍,根本没让她的剑锋碰到自己过。要不然……也许他会更留意一点?即使他已经打断了她的肋骨,判断她应该爬不起来了?

他从来没接触过这么锋利的东西,这么顺畅地刺破了他的皮肤,刺进了他的血肉,完全捅穿了他,好像他也不过就是一个能够被轻易戕害的普通的生灵。

“去死吧,恶棍!”握剑的人说。

他不会死的。他很强大。此外,他很狡猾。同时,他很懂怎么逃跑。

他抓着弟弟的后颈,按着胸口的那个空洞,变成了蛇的下身推着自己往前蜿蜒爬行。他的弟弟没有被圣剑刺穿,恢复得比他快,可是,狗没有过来咬他,只是任由他拖着他前进。

他来到这个传送法阵前。做出这个传送点,当初可是费了不少功夫。魔王做什么都很麻烦,普通的魔法对他不奏效,只有自己施放的魔法才有用,亲自画的传送魔法阵才奏效。在公爵们的注视下找机会在魔界外画法阵,可是麻烦死了。

把弟弟拖进去,回到城堡,在城堡里吃了他。得到力量,变成一个,杀了公爵们。从此没人可以再对他的行动指手画脚。然后,回来,趁这个神使还不太强,杀了她。趁人间还没反应过来,毁掉圣地,毁掉神殿。建立独一的国家,监视每一块土地,让神使刚降临就被他抓住,被他杀掉——上一代魔王制定的计划,公爵们花了几百年完善得完美无缺,照着做就成了。

啊,好无聊啊,让事情这样子发展,做成戏剧都没人会看,一点戏剧性冲突都没有。

他松开了弟弟,两双鲜红的眼瞳对视。他通过他们最原始的交流方式提问:

你为什么要去帮他们?他们过来找你,是因为不知道你的身份。一旦他们知道,就不会再把你当做伙伴。

他们不是我的伙伴,但她是我的伙伴。他们知道我是什么,会杀我,如你所说。但她不会,她和你说的不一样。

你凭什么相信她会不一样?一开始,你也是那么认为的吧——她和他们一样,她知道自己应该杀你,就会杀你。

他的弟弟困扰地想了好久,给不出理由。可是这次,没有被他说服。

她就是不会,我现在这么相信。

他心想:看来弟弟的智力虽然有了长进,但长进不多。

他还想:真有趣。

他的弟弟和神使有了感情联系,真有趣!他的弟弟为了这份感情,对他的哥哥第一次露出獠牙——真有趣!!那个神使为了这份感情,拼命从他手里挽救他弟弟——真有趣!!!

狗困惑地看蛇大笑起来,笑得牵动到伤口,痛到流泪。

笑够了,蛇点亮了法阵。走进去前,蛇指挥狗:回去陪她继续玩吧,小心别让自己死了。要是你快死了,我可不会出现来帮你。要是你不想玩了,从这里去魔王城堡找我——我会带着你去毁灭她,毁灭生灵,毁灭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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