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情绪持续到有一天,他看到来修道院的信徒里有一对母女,那个女儿是个盲人。
很漂亮的女孩子,花一样的年纪,但那双美丽的眼睛却如同蒙上一层灰雾一样,没有任何光彩。
他不由地想:漂亮又不幸的孩子,真可怜。
想法滋生的那一刻,他如同轰雷掣顶一般定在原地。
他真切地顿悟,这一刻的他和往常怜悯他的信徒何其相似。
原来人是真的会因为别人比自己更可怜而感到一丝安慰。
那他真为这样的自己感到羞愧。
祈祷结束后,母亲把导盲棍递给女儿,母女俩一起回家去了。
望着母女俩远去的背影,他突然明白,其实不是每一件事都要想个明白,也不是每件事都要执着于为什么。
人世间原本就是不公平的,美丽的丑陋的,健康的残疾的,富裕的贫穷的……总有人要去承担那个俗世意义上的负面角色,强求公平是没有意义的。
“上帝总会降下各种苦难给人间,你可以抱怨它,也可以为战胜苦难而不懈奋斗,但直到最后,你还是得接受它。”
他终于真切地明白神父说的话。
找到自己的答案后,他离开那间祈祷室,来到修道院的后院。
康沃尔小镇的冬天总是很寒冷,地面积满厚厚的雪。
突然,他像是看到什么一样,急切地跑起来,又小心翼翼地扒开一块地方的雪,露出一朵鲜艳的小花。
那是凛冬之时,永冻冰原上的冬蔷薇。
冰天雪地里,他跪了下来,亲吻那朵小小的冬蔷薇。
第47章
自从和江恕回港城后,周济慈就一直住在江恕家里养伤,他的伤反反复复地发炎,总不见好,医生建议他到更温暖的地方养病。
周济慈在港城也没个亲人,江恕对他不说事事周全,但也是关怀有加。
他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他看出江恕有意让自己留下,但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施以冷脸,身体虚弱时,心灵的防线要比寻常低很多。
他的默许让江恕一度以为他态度软化,有得寸进尺的希望。
“你在床上睡了那么久,冬天都快过去了,等你身体再好上一些,我就带你出去走走。”
这天,江恕照例到周济慈的房间陪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