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又是一个黎明,程子昊捧着一个冰冷的骨灰,「罗逸」两个小字藏在相片的另一端。
何舒晴跟在男人的身后,走过一片凌乱的池塘,又穿过杂草丛生的庭院,推开一扇满是灰尘的小门。
这地方,她曾经独自来过。
那是罗俊的老家。
男人在那片杂草上已经坐了许久,神色哀戚地看着前方杂乱乾涸的池塘。
「子昊……」
几天过去了,她还是说不安慰的话。
后来男人告诉她,罗逸很欣赏她。
一方面是因为她跟自己过世的妻子一样喜欢画画,另方面是因为她是「他家少爷」最爱的女人。
所以一直很想送她礼物,但粗旷的他却不知道能送甚么礼物。
当她听到程子昊说出的对话后,她不经冷冷苦笑了许久。
「原来,我之前被池英杰关进地下室时,他总是拿那些噁心的食物给我吃,就是你骗他的啊!」
随后,又是关于头发的事。
她想到之前流哥总盯着她的短发看,还不断露出那副嫌弃的表情,原来是受自己少爷所託之命。
她又下意识又勾了勾自己的短发,嘴角边却抿起了苦涩的笑,眼泪闪着夕阳的光芒滑下。承诺着。
「好啦!我会努力把头发留长的。」
那天,她挨在男人的身边,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听着男人说了许久。
从黎明,到黄昏。
她终于知道,原来男人跟流哥的感情如此地深。
他曾经仰赖着他的药,才能度过那段痛苦的毒品戒断时期。他甚至不计较他犯过重刑,愿意让他待在程宅,陪着他度过丧妻的伤痛。
后来,他愿意为他鋌而走险,回到曾经最黑暗的地方去,就为了让他多一份跟池大集团和池英杰盘算的保障。
忍耐着如沟鼠般的生活,只为了伺机而动。
那些在黑暗地窖里的生活,他知道他为他承受着,承担着。
最后,他放下一切,一切的思念和悔恨,让自己的生命随着黎明到来,光荣退场。
许久,月落乌啼。
男人拉起她的手,绕过那一片杂草和乾涸的池塘,带着她回去她的公寓里。
她们没有一起回去她们曾经的「家」。
虽然,他跟她说,当初离婚只是一种策略,为了能让她在池大集团站稳脚跟,而如今她已经是池大里不可动摇的地位。
「晴,我们……」
男人带着恳求,但她却低下头,闪过了他期待而脆弱的神色。
「对不起,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我需要一些时间。」
程子昊落空的手收回。
那一刻,他感觉女人突然变得好遥远,遥远到望不见的天边,即使披在肩上的发丝,有时候会碰触到他的胸口。
但,他却看不见女人眼底的情绪。
「好,我不勉强你,我会在天晴农庄里等你。」
后来,他想着她既然不想回来天晴农庄,那他就去找她。
但是有好几次,他都落空了。
还好今晚,女人愿意让他待在她客厅的沙发上。
他们促膝长谈许久,说着女人所有想要听的事情,他再也不隐瞒了,也不需要再隐瞒了。
何舒晴静静听着。
她终于知道。
原来,妈妈会答应回到池大集团,全是为了她的未来和安全。
而当天,妈妈本来要跟明天一起去找她,想要带他们俩去吃个晚餐。她也知道了后来妈妈打算在吃完晚餐后,跟她藉故说要去朋友家,回去池大先打理事务。
但为什么妈妈没有跟明天一起来?
其实有。
当时候明天跨出门后,妈妈追了上来,还纳闷着明天为什么要带捕蝉桿,不是答应了她要训练跛脚指令。
「因为小晴前阵一直吵要捕蝉啊!可是一连下了那么多天雨,又来了几个颱风,就错过了,我捨不得再让她引颈期盼等着。」
「呵呵呵,好好好,明天大哥哥说甚么都对!」
「唉!我忘了拿蛋糕了!」
「蛋糕?」
「我答应过晴晴,她今年生日要陪她在薰衣草田吃蛋糕,但是我们今晚就离开这里了,下次回来也不知道是甚么时候。」
说完,明天快步又朝反方向跑去。
「文青姨你先去,我回去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