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惊恐慌乱。
流哥从程子昊的身上滑下,直跪在地上。
程子昊来不及接,但所有的注意力全在那个被掐着脖子的女人身上,还有抵在女人头上的枪。
那跟刀不一样。
子弹一出,他便会立刻失去她,他连急救的机会都没有了。
「呵,小晴,你终归是得走上你妈妈的路!你们母女俩都一起陪我下地狱吧!」
难听的粗哑声音,从何舒晴的耳后传进。
她被掐得说不出半句话,连手都施不上力,只觉得视线瞬间一黑,几乎要呼吸不到空气。
身后的员警跟着拔枪威吓,但男人只觉得更加兴奋,将何舒晴直接拖往大厅里,硬将她的头撞往墙面。
「当时候,你妈妈在我的面前扬言自杀。」
何舒晴额头一撞,嗑破的皮血将墙面抹出一圈血跡。
「就在这里!」
她知道那面墙。
那就是当时候喷满妈妈的血的墙。
如今,这男人竟然想要重演当时候的事,他不在乎外头大批的警力,也不在乎自己一动手就会被射得千疮百孔。
「她说,她爱我,是她这一生最大的错误。因为这个错误,她失去了最爱的丈夫,失去了她真正爱的男人。」
何舒晴贴着那面冰冷的墙,从粉刷过的油漆里,似乎还能隐隐约约看见妈妈的血跡,还有当时候血柱喷起的味道。
「我对她来说,竟然只是错误……」
白发压在何舒晴的额头上,连带着枪桿也抵在两人的额头间。她感觉得到,白发里的气息是那样愤怒而无知。
「我只是要求她回来我的身边而已……她竟然说她最恨的人就是我,因为我杀了她的男人。」
何舒晴勉强自己听着。
她终于明白。
爸爸的死,对妈妈来说不只是爱人的离开,而是一个愧疚和自责的背负,因为她曾经的「错误」,导致自己最爱的男人死亡。
难怪爸爸刚走的一年,妈妈几乎不吃不喝,要不是勉强还要照顾她,或许那时候的妈妈,就已经随爸爸去了吧!
后来妈妈才突然没日没夜地投入救援。
天啊!
她本以为,那是多么坚强的人,才能够从悲痛中走出。
现在才知道。
原来妈妈终究没有走出爱人逝世的伤痛,她用着自己一次次参与救援的决心,藉着爱人曾经的梦想,靠近爱人身边。
最后,甚至以为只要自己结束生命,就可以脱离这个男人的掌控和威胁,而自己与爱人的孩子,也能就此远离这种危险和逃命的日子。
但,大家都错了。
这个男人要的不只是妈妈,他要所有拥有幸福的人都跟他陪葬。
突然,额前的白发拉开,露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带着嫵媚而阴冷的微笑。
「小晴,我们一起去找文青,你帮我告诉她,我依然爱她……」
说完,她听见手指压在板机上的摩擦声。
她全身颤抖,吓得紧闭起眼。
耳边响起阵阵威吓,还有警枪对空鸣枪的警告,程子昊仰天的大喊,但那一切都进不了她的耳里。
突然,喧哗的眾声安静了下去。
她看见白发下的面容一片惨白,微开的口朝着她的面前喷出血来,温热的血腥味塞满她的鼻腔,从眼角滑下。
道道鲜血,杂揉着她恐惧的眼泪滴在枪口上。
枪口突然朝下,掉落在她的脚边,「碰」一声走火的巨响,弹进身后的墙面,冒出阵阵浓烟和火花。
何舒晴睁大眼,想看清楚眼前的画面。
却发现,那是一片血光。
突然,白发下喷出一道热血,朝着她身后的墙面洒去,拉出一道血红的弧度。
「不错啊!挺聪明的,还知道自己的女人是谁杀的。」
白发男人挤出声音,压着自己的脖子,血从五指间不断涌出,他全身抽蓄,勉强朝后转去,一手贴在墙面。
他身后的男人拉着哀戚的面容,眼眶里尽是愤怒和痛恨。
「因为小爱的胸口上有一道挣扎的痕跡,额头上有一个被石头砸烂的伤口,那高度根本就不是池傲,而是你!」
池英杰高举着斧头,看着贴着墙面逐渐滑下,双脚不断抽动的白发男人,更是抓狂。
他怒吼大叫。
「啊!」
随后,抓在手里的斧头开始发疯似地猛劈着、猛砍着。
他似乎听不到所有人的声音,只不断大喊着。
「你为什么要出现!你为什么要破坏我的生活!你为什么要杀了小爱!我一点都不在乎会不会掌控池大!我一点都不想要帮你报仇!我不是你的傀儡!你没有资格掌控我!」
他杀红了眼。
即使警枪发射在他的脚上,打穿他的膝盖强迫他阻止,他仍旧劈着眼前已经断头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