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舒晴娇羞地点着头,收起了精油瓶。
她记得,自己的妈妈喜欢香草,常常在自家门口种植薄荷、迷迭香、薰衣草。
其中,她对喜欢的味道,就是薰衣草的清香。
甜柔和美。
何舒晴不自觉地闭起眼,在暗黑的眼帘下,感受着眼前的薰衣草,阵阵袭来的记忆。
画面里,一个穿着深蓝运动衫的男孩,晃着圆滚滚的身躯,从墙的另一端翻越过来。
何舒晴低着娇泪,手里左右对敲着石头,抱膝坐在门外。
玄关外昏暗的灯光,在整片暗黑的帷幕下,专注地照在娇小的身躯上。
「小晴,你又再哭啦?你妈妈又加班了?」
男孩爽朗的声线扬起。
何舒晴抽噎着气,委屈地点头。
「明天哥哥,我把妈妈放在花台下的钥匙,也锁在门内了。」
明天惊讶一望。
「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小晴,你妈妈故意把钥匙藏在花台下,你又拿进房子里干嘛呢?」
说完,明天无奈苦笑。
一张大手,宠溺地搓揉着何舒晴额前的瀏海。
随后,眼眸一亮,扬起诱惑的笑线。
「小晴,你别哭了,我带你去夜游。走!」
明天落下一双大手,等待着。
何舒晴抗拒地躲着,眼眶里满是惊恐。
抽颤着虚弱的嗓音,细声抗议。
「明天哥哥,你明知道我怕黑又怕鬼,我才不想去啊!」
明天单膝半跪在地,危险的眼神一勾。
「小晴,你前几天不是嫌树上的蝉太吵吗?我们要趁现在牠们出来活动的时候,去抓蝉啊!」
何舒晴哽咽着。
红眶里,滚动着惊讶好奇的灿烂。
「真的吗?晚上就抓得到了?」
明天点头如捣蒜。
随后,拉着何舒晴的小手,带着简单的捕蝉工具朝黑夜处走去。
那年,她已经十二岁。
正是情竇初开的年纪。
正值青春期的明天,长了满脸的青春痘,尤其时面颊两侧的痘子像是一颗颗斗大的汗珠,在阳光下晃动着。加上整天活泼朝外运动,皮肤被烈日晒得黝黑,不修边幅的半长瀏海总随风吹着。
微胖的身躯,每每从围墙另一端翻来,都像是一颗大球一样。
逗趣搞笑。
何舒晴曾开明天的玩笑,但明天总回应说再给他五年时间,过了贺尔蒙激发的阶段,他就会变成一个帅气的男人。
何舒晴听了,总傻傻笑着。
她不懂甚么是贺尔蒙,也不相信这圆滚滚的身材真会有变结实的一天。
但她不在意。
她就喜欢明天这副圆滚滚,好动热情的模样。
何舒晴紧紧拉着明天的衣角,恐惧的眼神不断扫在周边。
这圆滚滚的身躯,是她夜里最温暖的依靠。
唯有一点,最让何舒晴发怒。
「明天哥哥,为什么要晚上才抓得到蝉啊?牠们明明是早上才叫得最大声啊?」
何舒晴亦步亦趋地跟着。
惊恐的神情,不断紧跟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只要一有黑影晃过,她便吓得大叫。
突然,明天驻足脚步。
身形变得阴冷幽森。
拉垂着眼角,惨白着面容,吐着鲜红的长舌头。
猛然一个转身。
像吊死鬼般的索命幽幽嗓音,吹着「呜呜呜」冰冷的气。
在手电筒唯一的光亮下,照得更是凄厉悲惨。
何舒晴一晃眼,心跳瞬间漏了数拍,张大的嘴,惊吓的眼,完全停止了血液的流动。
就在她惊顿不前时。
一声魑魅般的沙哑嗓音落下。
「因为,那些蝉在夜晚里,都变成鬼魂啦!」
何舒晴倒吸口气,朝后顿足数步。
立即抱头蹲下,惊声尖叫着。
「啊!啊!啊!有鬼啊!有鬼啊!」
「哈哈哈,小晴,你怎么那么胆小啊?」
明天晃着手电筒,抱腹大笑。
何舒晴听见那声爽朗嗓音,顿时暴怒。
她站起身来,便是一阵拳打脚踢。
「明天哥哥!你就知道我怕鬼,你又故意吓我!」
何舒晴气愤得直跺脚,发怒的拳头,不断朝明天的胸膛打去。
明天老神在在,笑得贼佞得意,灵活地左右闪躲着。
突然,何舒晴一个左挥的拳,落了空。
被藤蔓拉扯的脚趾,一阵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