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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兄弟政敌和情敌(1 / 1)

有了夺嫡的想法,秦崇屿安安静静在王府闭门思过一段时日,等时间差不多了,向皇帝上了一封悔过的折子。

顺衡帝看秦崇屿肯安分守己,便不多加苛责,准他继续上朝。

他手中的兵权对顺衡帝来说始终是个不定因素,但他才回朝半年就削权实在是师出无名说不过去,只能暂且按下不表,看今后发展再做定论。

秦崇屿一向对朝堂上的尔虞我诈不感兴趣,知道自己如果突然表现出对朝政上心定会引起关注。

为了不那么快暴露夺嫡之心,秦崇屿照样装作不理政事,只不过再不像以前那般在朝中一味孤高,看谁都不屑一股。他做的很巧妙,看上去就像是吃多了苦头只为了自保的手段而已。

朝臣们只当愣头青的王爷撞够了南墙总算学圆滑了点。

秦崇屿快二十二岁了,别说是皇子,换做其他世家贵族,基本都妻妾成群,孩子能跑能跳了。

只因秦崇屿常年在军中,回京后陷入明争暗斗的漩涡里,他的母妃早逝,同别的后妃也不亲近,如今爵位虽贵为亲王,却无人操心他的婚事。

顺衡帝身为父亲本应上心,不过秦崇屿是诸位皇子中身份地位最特殊的那一个,指婚的事自然非同小可。

要做昭王妃的女子,家世门第不能太高,否则世家会借助昭王之名做大,也不能太低,不然皇家颜面上过不去。

顺衡帝心中考量无人知道,皇子中几个已成年还未大婚的,都把目光转向朝中大臣。

对于皇室中人而言,感情是最无用的东西,他们的婚姻不过是为了获得良多助益的筹码,有这种打算的人比比皆是,秦崇屿自认不是超然世外的人,既然要夺那个位子,什么真情假意,全不在乎。

他自己属意荣安侯之女,荣安侯承袭爵位已至三代,百年勋贵之家,如今的荣安侯官居吏部尚书,掌管朝中各级大小官员升迁任命,如若能与荣安侯府联姻,于自己以后延揽人才安插人手百利无一害。

荣安侯只有一个女儿,今年十九岁了,高门贵女十五六岁就会订亲出嫁,她十九岁还待字闺中,恐怕不是女儿家眼光过高,而是她的父亲想给她寻一门对侯府有极大帮助的亲事。

最好的亲事自是能与皇家结成亲家,身为侯府嫡女,嫁入早已大婚的皇子府为妾万万不可,余下的皇子中符合条件的寥寥可数。

当然,论相貌、能力以及个人声望,昭王秦崇屿堪称所有皇子中的翘楚,可惜就可惜在他的异族血统,与皇位无缘。秦崇屿再适合,也不能选他。

荣安侯打着算盘,殊不知别人也正盘算着他。

尚未娶正妃的鄂王秦阳羽、与荣安侯之女同岁的瑞王秦祁瑞的目光同样落到荣安侯府上,于是就在温贵妃主持的宫中百花宴上发生了这样一幕,三王同时求取荣安侯之女之事。

温贵妃是秦阳羽的生母,摆下此宴也是为了撮合亲事,岂料途中出来秦崇屿和秦祁瑞搅局,不仅说亲不能,还惹得顺德帝大为不悦。

秦阳羽和秦祁瑞就算了,秦崇屿亲自求皇帝赐婚,一下子将顺衡帝架在火上烤。

在场的大臣方意识到昭王早到了该娶妻的年纪,皇帝迟迟不下旨意指婚,无论用意为何,昭王战功彪炳,这般冷待,恐伤大臣的心。

这孽子。顺衡帝脸色倏地沉了下来,连带着对无意间踩雷的鄂王和瑞王大为光火。

一群蠢材!

被人捷足先登的秦阳羽对面色坦然、身周气势凛凛不可侵的秦崇屿毫不掩饰自己的蔑视和厌恶。一个异邦贡女所生的贱胚子,仗着有几分军功敢跟他抢人。

另一边,不小心陷入兄长争斗的秦祁瑞自觉刚刚冲动说了不该说的话,现下正满面尴尬讷讷不敢开口。

百花宴最后以温贵妃从中调和,顺衡帝拂袖离席不欢而散。

秦崇屿骑马慢悠悠走在宫道上,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给本王站住!”秦阳羽横马一勒缰绳拦在秦崇屿前面。

“四皇兄有何贵干?”

“秦崇屿,你心里打什么算盘别以为我不知道,奉劝你自己最好掂量掂量,你那半份卑贱血统,拿什么跟我争!”

“皇兄说什么,小弟不明白。”

“不明白?”秦阳羽冷笑,“你小子也学会揣着明白装糊涂了,也罢,既然你要装傻,兄长我便明明白白告诉你。”他逼近秦崇屿,以极低声音道:“吏部是本王的,抱着你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心思滚远些,别逼我不顾兄弟情谊。”

“小弟明白了。”秦崇屿面上不表态,懒得跟秦阳羽废话。

秦阳羽撂下狠话扬长而去,秦崇屿驻马在原地盯着秦阳羽远去的背影好一会儿。

“蠢货。”泠泠的语气,根本不把秦阳羽放在眼里。

遇到秦阳羽让秦崇屿觉得晦气,不想在宫里继续多待,骏马扬起四蹄奔出宫门返回自家府邸。

他俩谁都没注意,就在宫道两旁高高的宫墙下,浓重的阴影之中,有一双眼睛牢牢注视着他二人。

百花宴上发生的事,秦崇屿和秦阳羽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国库吃紧,朝议上秦阳羽提议裁撤部分边军让士兵解甲归田。

秦崇屿第一个反对,言道边关才平静刚刚半年,尚未完全恢复秩序,而且天气逐渐转冷就快入冬,这个时候贸然裁撤边军,万一那群蛮夷趁机南下劫掠,到时候受苦的还是边郡的百姓。

秦阳羽道:“杞人忧天,北戎自己内乱还没平息,怎么还有余力来扰我边郡。”

秦崇屿有理有据道:“皇兄莫非忘了钦天监说这个冬季将有暴雪。”

北蛮过冬物资基本依靠牛羊,要是天气太冷牛羊都冻死了,那群蛮子为了活下去,定会铤而走险南下。若因为撤了边军给了北蛮可乘之机,这个罪到时候谁敢担待。

昭王常年镇守边关,朝中要拉一个人出来说谁对北蛮最了解,必秦崇屿莫属。这方面他最有发言权,他一开口,本来想支持鄂王的官员立即改口转而附和昭王。

鄂王夸夸其谈,不过纸上谈兵罢了,边郡上的事说来说去还是得听昭王的。

秦阳羽咬牙还要再辩,端坐龙椅的顺衡帝发话了。

“昭王言之有理,边军不可裁,将士们亦不可亏待。国库的事,诸卿再议。”

散了朝,一些官员免不了去巴结秦崇屿,换做之前秦崇屿可不会给半分好脸色,现在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至少会听人把奉承话讲完,偶尔还会回上一句。

秦阳羽望着那群平日里围着自己阿谀奉承的墙头草,整个人气得脸都绿了,加快脚步走下宫阶,返回自己的衙署。

他满腔怒气,刚到衙署喝口茶,紫砂壶里茶水早凉了,不由怒火更旺,这时候听见屋外一熟悉的声音。

“四哥。”

秦阳羽一茶壶朝地上扔去砸在进来人的脚边,把来人吓了一跳。

鄂王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有脸来见我!”

秦祁瑞唤人进来打扫,重新添上茶水端到秦阳羽面前。

“弟弟要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皇兄责怪便是,可别气坏了自己。”

“哼。”秦阳羽瞟了秦祁瑞一样,冷嘲道:“我哪敢怪建安王,百花宴上你向父皇求赐婚你与荣安侯嫡女,算盘打得可真好。”

面对秦阳羽毫不留情的讽刺,秦祁瑞丝毫没有百花宴上的尴尬,也不坐下,站着微微弯腰恭恭敬敬道:“是弟弟一时冲动糊涂,不想让六哥如愿求得赐婚才匆忙出手。”

“这么说来,本王误会你了?”

就算秦阳羽误会了,秦祁瑞哪敢给梯子往上爬真说秦阳羽错了,他的母妃只是宫里地位不高的妃嫔,住在温贵妃蔓华宫的偏殿里,处处需要温贵妃照拂。

秦祁瑞继续认错道:“是弟弟考虑不周,弄巧成拙了。”

“多事。”秦阳羽消气接过秦祁瑞递来的茶,“坐吧。”

接过秦祁瑞递来的公文翻开一看,入眼熟悉的名字。

“又是这个秦崇屿!”这段日子真是点背,不管他做什么都能跟秦崇屿扯上关系,偏偏这份公文上的差事父皇专门提到,所有衙门尽力协助昭王,他想从中使点绊子都不行。

秦阳羽有多讨厌秦崇屿,跟他同一阵营的秦祁瑞不可能不知道。他此次来不单单是上门赔罪,还带来一个消息。

“四哥,六哥明日告假休沐呢。”

秦阳羽啧了一声:“他告假关本王屁事。”

“若他告假是专门为了赴荣安侯府嫡小姐的约呢?”

“什么?!”秦阳羽差点跳起来。

百花宴三王求娶的事终是传到了荣安侯的女儿袁小姐耳中。不同于自家父亲多番打算,袁小姐似乎同样对昭王有意,托人给昭王送信。

这侯府大小姐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现在这么主动。

眼见为实,秦阳羽决定亲自去瞧瞧,翌日果真在宝华寺见到二人,秦崇屿还帮袁小姐把许愿牌挂上寺里的姻缘树,两人相视一笑,真真郎情妾意。

秦崇屿果然没听进他的警告,秦阳羽暗地咬牙切齿。虽说上有皇帝赐婚,下有父母之命,袁小姐未必会嫁给秦崇屿。但她如果真喜欢上秦崇屿,想让她乖乖嫁给自己便有些难办了,何况自己堂堂皇子总不能明面上当强盗土匪强抢民女。

秦阳羽不得不抓紧时间加快行动。一方面,他示意自己的母族多方向荣安侯示好,以利诱之,让温贵妃在宫里向顺衡帝多美言一二。另一方面,阻止秦崇屿和侯府小姐的私交。

他目的明确,既然公事私事都是死敌,这些事是谁做的,背后之人是谁一目了然,不用遮遮掩掩。

秦崇屿不觉得秦阳羽有多难对付,不过是个挑梁小丑。本想放任秦阳羽多蹦跶几日,禁不住小鬼难缠,秦阳羽铁了心与他争锋相对,时常挑衅。

秦崇屿烦不胜烦,准备给秦阳羽一个教训。

一桩贪腐案从容州报上京城,事关重大牵涉到宗室成员,大理寺和刑部都不敢独断,上报给了顺衡帝。

与此同时,顺衡帝收到一封奏疏,上面说的也是这桩案子,只不过与大理寺和刑部报上来的内容细节上有些不同。

事有蹊跷,孰真孰假,朝廷一时拿不定主意。事关皇家,不可草率,顺衡帝衡量再三,决定派人前去容州详查。

这是个烫手山芋,谁都不想接,不管是皇子还是大臣都默默不言,顺衡帝见此情况脸色越来越黑,敢在顺衡帝怒斥群臣之前,昭王开口向皇帝推荐一名官员。

这混蛋定是想借机在朝中安插自己的人手!秦阳羽可不会让秦崇屿顺心,当即反对,并推举自己手下的官员。

不管他们推荐的官员自己想不想去,两位王爷自己先在朝议上吵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

顺衡帝实在听得心烦,大手一挥不容推辞就派他们两个去。

原是想给对方挖坑,结果坑挖到自己头上,秦崇屿和秦阳羽被迫前往容州调查,他们彼此看不顺眼,可想而知一路上争吵不断,甚至几次差点大打出手。

他二人关系如此恶劣,周身全是破绽,难免给人可乘之机。

到了容州,官员富户城门迎接,秦崇屿向来厌恶这些虚与委蛇,不想去专门为他们举办的接风宴。秦阳羽当然不会放过任何借机挑衅讽刺他的机会。

昭王年轻气盛经不得激将,去就去,况且暗中有侍卫把守,想是出不了什么岔子。

宴会十分热闹,仙乐舞姬、精致餐具、美酒佳肴一应俱全。尤其是两瓶仙醪酒,秦阳羽贪杯喝了不少,秦崇屿酒量不行,奈何这酒确实诱人,不知不觉多喝了两杯。

宴会结束,他二人在侍卫护送下返回驿馆,秦阳羽喝了太多酒醉得大着舌头说胡话,秦崇屿嫌弃的翻白眼。

回到厢房后,秦崇屿刚给自己倒了杯茶醒酒,恍然发觉意识有些模模糊糊,一只柔弱无骨的手搭上领口欲帮他脱下外袍。

他一凛,恢复几分神志。

“谁?”

来人是个温软浑身散发着香气的女人,“婢子特来服侍殿下就寝。”说着大胆要解他腰上玉带。

骨节分明的手一把掐上女人的脖子,秦崇屿神色冷厉,女人吓得浑身颤抖,泪水一下盈满眼眶。

“殿下……”

“不想死就给本王滚出去!”另一只手捏碎茶盏,女人一看哪敢多话,捡起衣服忙不迭跑出房间。

秦崇屿不明白自己没喝醉,怎么进厢房后没一会儿就晕得眼睛视物不清,那女人留下的香气浓得几乎让他窒息。

他想开窗透透气,摇摇晃晃迈了几步,眼前陡然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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