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大脑神经到底如何编织,才对他下达了这样的指令——他近乎本能地抬起手,抬起靠近汪露曦的那只手,不自觉的动作,似乎全然未经考虑,把自己也吓一跳。
下一秒,将手绕过了汪露曦的肩膀,掌心覆住了她的头发,轻轻摩挲。
再然后,贴近。
他的侧脸,贴着她的发顶,
这是一个类似于怀抱的姿势,好像一方拆了城墙,给了另一方赦令。
硝烟弥漫之中,一切都晦涩而喑哑,只有一道清亮声线,宛如天外来音——
嘿,你可以靠近我。
请你靠近我。
……
汪露曦在抖。
她低着头,闭着眼睛,需要死死咬住嘴唇,才能控制自己,不要哭出声。
脖子有点疼,就像那日在飞机上落枕。手背的触感奇怪,是因为贴着猫咪的肚皮,热乎乎,毛绒绒,还有一鼓一鼓的细小呼吸。
她不肯动,不敢动。
因为袁北没有动。
此时此刻,一切好像不必非分辨个清明,她对袁北的评价依旧不变,他很好,不是因为她喜欢他,而给他添加的粉红色滤镜,而是因为他本身,就是个很好的人。
细心,耐心,责任感,善良,谦虚,礼貌……
而今晚,貌似是他唯一一次“出格”。
也只是摸了摸她的头发,那样珍重的。
汪露曦在脑海里拟了很多个形容词,但都觉苍白,她终于明白了那一句——人们到底如何描述爱情?当你穷尽一生所学,仍无法用理智来应答,那么,这大概就是爱情的形状。
袁北很好,非常好,可她同时也忘了,揣着明白装糊涂,不是袁北会做的事。
“……汪露曦,醒了就别装了。”
他平稳的声线,也夹杂了一缕独属于夜晚的涩和哑。
“我们谈谈吧。”他说。
汪露曦感觉到袁北的掌心挪开了,他的手从她的头发缓缓落下,垂在沙发。
“别抖了。”
装不下去了。
汪露曦深深呼吸,鼻子囊囊的:“……闭嘴,我头发粘在脖子上,痒,要你管。
“……”
袁北要站起来,似乎是要去开灯。
但汪露曦更快。
她在袁北起身前快速动作,几乎可以称得上迅猛,朝房间走去。
“困了,明天再谈。”
“汪露曦!”
……最后的回应,是摔门的声音。
汪露曦发现,一切重演了。
今晚的剧情好像和昨晚没什么两样,她的背仍旧抵着门板,心里好像被掏空了一块,漏风。
她再次听见了袁北的脚步声。
也和昨晚一样,轻轻地,停在了她门口。
汪露曦焦躁地扯着自己的手指,此刻羞恼的情绪灭顶。
她痛恨自己不够勇敢,明明绝大多数事情都可以做到坦然,唯独面对喜欢的人,唯独面对袁北,她胆怯又别扭。
窗户纸已经薄到透见天光了,负隅顽抗有什么意义呢?
但她就是不想让袁北亲自将它捅破。
咚咚。
袁北先她一步。
昨晚他没有触碰的门,终究还是在今夜敲响了。
这敲门声也好像砸在了汪露曦的心里。
没用的。
大结局的这一幕,总要上演。
因为已经到了最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