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放的动作很快,更快的是后厨那些被贺夫人教导出来的厨子们。因为来的都是鲜卑军户,上的也都是北方汉子们爱吃的炙、烩、烤的菜肴,宴厅里甚至专门拖来了一只炉子,烤着鲜嫩的小羊。
花家主院是用圆桌,但宴厅为了顾及客人都是正经的分席制,只是有了若干人和吐罗大蛮这两个活宝,好好的一本正经跪坐两侧吃饭,到后来变成了一群人围着那个炉子席地而坐,你手上抓一只羊腿,我手中拿一个肉饼,谁还记得什么“正襟危坐”的用饭礼仪?
反正花木兰是“火长”,专管所有人吃饱,府里又没有大人,怎么舒服怎么来,都不是外人。
这般豪爽的“同火”,直看得来送菜的奴仆们咂着舌不停偷看,最后狄叶飞嫌他们老盯着自己不自在,大手一挥全给赶出去了。
酒过三旬之后,所有人都喝开了,狄叶飞曾经服用过五石散,留下的后遗症就是一喝酒就有行散的症状,从额头到脚趾都粉红粉红的,眼睛却亮的像是灿星一般,其实根本没醉,只是媚态惊人。
“我说狄叶飞,我记得你以前喝酒不上脸啊!”
吐罗大蛮眯着眼用油手拍了拍狄叶飞的脸。
“现在居然会红脸?”
“你是不知道,狄叶飞人人羡慕,说是拜了当世第一名门为弟子,其实啊……”
若干人最快,张口就来,却被狄叶飞打断了。
“以前喝的是浊酒、烧刀子……”
狄叶飞伸手抹掉自己满脸的油,反手在若干人胳膊上擦干净了,一副傲然地表情哼他:“现在火长府里都是美酒,能比吗?”
他不欲说自己曾经被人陷害服过五石散的事情,只随便打了哈哈。
“其实在崔府天天被人灌酒?”
吐罗大蛮自行推出结果。
“这是美酒?淡的和水一样,喝几碗都不会醉!”
“这都是钦汗城带回来的烈酒,只是那里泉水和我们这里不一样,所以入口才柔,但是比我们以前喝的酒劲儿大,别喝多,真会醉!”
贺穆兰酒量大,也最清醒,连忙提醒吐罗大蛮。
“我觉得没什么啊……”
若干人又喝了一口。
“快和我们说说你的事情吧!等着下酒呢!”
吐罗大蛮提起一支筷子,猛敲酒杯。
“好,我这就说!”
贺穆兰身后就是案桌,听到吐罗大蛮地叫唤,不由得身子往后一靠,摆了个舒服的姿势开始准备叙述自己的故事。
她背靠案几,一只腿屈起,一只腿伸直,未受伤的那只手臂撑在屈起的膝盖上,以手支颐,好一副率意的样子,怎么看都是气势惊人的伟男子,哪里看得出什么女人?
就连偷偷舔了几口酒,坐在墙角啃羊腿的阿单卓都好生喜欢贺穆兰这般凤仪,顿时觉得自己就是个乡下跑错门的野孩子,也学着她的样子两腿伸屈,却发现自己腿短手短了,胳膊肘硬是靠不到膝盖上,只能恶狠狠地咬一口羊腿,继续像小兽一般舔一舔羊腿。
“这事,还要从我小时候说起。我自小力大,即使在怀朔的花家堡,也颇像是异类。花家堡人人习武,我父亲不愿荒废了我一身力气,加之北方六镇经常要抵御柔然人,父亲也希望我多些自保之力,所以一身骑射功夫,并不弱于男人……”
她啜了口温酒,继续说道:“那一年,黑山大点兵,军府的军贴送到了我家。我阿爷双腿残疾,阿弟年幼无知,我阿母惶惶不可天日,就如同天要塌了一般。事实上,若我阿爷真的上了阵,一定是必死无疑,她一个妇人,如何养得活我们姐弟两人?我便割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