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问题,让贺穆兰怎么回答呢?
侵略,战争,死亡,痛苦,这些曾经是柔然带给魏国的一切。
贺穆兰初次穿来时不理解的一切,在经过抵御柔然的那几年也清楚的明白了,到底是属于什么样血和泪才凝结成的胜利。
抵御外敌是痛苦的,同时也是甘甜的,因为每一次成功击溃外敌之后,所得到的成就感足以让所有人开怀大笑。
但在这一点上,贺穆兰和花木兰在思想上是一致的。
她们是战场上的常胜将军,可她们同时也是打从心底厌恶战争的那群人。
现代的士兵从战场上退役后会有“战争创伤后遗症”,花木兰也有这样的倦怠,于是她义无反顾的解甲归田。
花木兰不愿侵略夏国,所以她去了黑山,一驻守就是十年,而今贺穆兰被推倒风口浪尖之上,却要被迫去面对自己是“侵略者”的这一面。
也许是出使的任务表面上维持着和平的假象,也许是贺穆兰强迫性选择让自己遗忘,如今这个小女孩的问题,还是将虚伪的面具撕开,将隐藏在和平之下残酷的战争真相表露出来。
她该如何回答?
她又能如何回答?
贺穆兰强迫自己挤出一丝笑容,蹲下身子对那个小女孩说:“谁也不能保证不会打仗,我并不是皇帝,我也不能……”
她一边说一边摇头,盖吴将她的话翻译给小女孩听。
“他们说你是很大的官,是魏国的大将军,大将军也不能肯定吗?”那小女孩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很伤心,眼圈都红了:“我们都把最漂亮的公主送给你们了,为什么还有可能打仗呢?”
“师父,走吧……”盖吴见贺穆兰双目低垂的样子,竟不敢替她再做翻译,只能苍白无力地催促贺穆兰离开。
“您不是要如厕吗?”
“相信我,我也不愿意打仗。”贺穆兰抱了抱那个小女孩,从袖袋里随便掏出一个玉瓶送给她。
“这个送给……”
啪!
玉瓶被小女孩伸手挥开。
“呜呜呜……你们都是骗人的!都是抢别人东西的坏人!”小女孩拍掉了玉瓶,心中大概半是害怕半是愤怒,大哭着往后慢慢移动,靠哭泣做掩饰,一下子就跑了个没影。
只留下贺穆兰垂手看着地上玉瓶的剪影。
她就这样保持着这个动作好一阵子,才慢慢直起身子来。
“将军,你可还好?要不要让我把那孩子抓回来,看看是谁指使她这么做的……”那罗浑可惜地看着地上的玉瓶,“是薄荷油吧?哎,真是可惜,袁主簿才给你换来没多久。”
行军时抹点这个提神醒脑,又能防蚊虫叮咬,袁放特意换了不少来,贺穆兰那一瓶最纯,平时都放在袖袋里,随时都能拿出来用。
这一瓶价格不低,油也是好油,实在是可惜。
“走吧。”贺穆兰似乎又恢复了平时的冷静,“我们不能离席太久。”
这样的小插曲几乎不能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海子营也没什么城主府、太守府,这里的城守是个卢水胡官员,招待他们的地方是自己的私宅,家中有亲戚、子女或者是下人很正常,贺穆兰也不想去查探那个女孩到底是哪里来的。
一番推杯换盏之后,贺穆兰与北凉的使臣们寒暄了几句,就开始讨论起前往姑臧的路线以及进城时的仪仗云云。
贺穆兰等人是持节前往北凉的使团,代表着拓跋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