棵梅树前装着欣赏梅树,不敢回头看贺穆兰的脸色了。
除了贺穆兰和那圆脸女孩,其他几个鲜卑女孩也露出关心的表情,想要听到贺穆兰的回答。
若贺穆兰真是个男人,怕是此时就要想个既不打击这个女孩,又容易被人接受的说法,婉转拒绝她的好意,谢谢她的衣服什么的。
无奈贺穆兰是个情商颇低之人,而且对于这种事情实在没什么经验,唯一一个“赵明”还被她说的哭着跑了。
所以她僵了一会儿,干巴巴地说道:“那个……送过来的衣服太多……我在军中穿的衣服都糙,尉迟将军那件料子太好,我就没穿过……”
“送过来的衣服太多吗?”
女孩失望地垂下头,嘀咕了一会儿,又抬起头来。
“我叫尉迟燕,以前你没穿过它们,现在你是司马了,记得要穿啊!”
“啊?哦,好。”
贺穆兰点了点头。
“不过我的衣服大多都留在黑山大营了,回头得请人送过来。”
尉迟燕这下真僵住了,不甘心地跺了跺脚:“你这人真是木头!算了,我会写信让阿伯给你送来的!你记得我叫尉迟燕啊!”
她话说完了,又仔细打量了贺穆兰一会儿,重点放在贺穆兰的猿臂蜂腰上,这才还算是平静的跟着几个女伴走了。
等尉迟家的几个女孩走远了,素和君才以类似于“笑抽了”的表情挪了过来,好笑地问贺穆兰:“收了人家的衣服又不认账,恩?”
“出征前许多将军莫名其妙的差了从人给我送来衣服,我又不能拒绝,就都收了。有的合适的,料子不算贵重的就穿了。尉迟将军和我没什么私交,那衣衫用的又是上好的织锦,我哪里能穿去打仗……”
贺穆兰摇了摇头。
“从了军以后,华服就和我无缘了。”
素和君原本还在取笑贺穆兰惹出来的烂桃花,听到她的感慨之后突然沉默了起来。
在她身边久了,就老是忘记她真实的性别。
这世上有一种性别,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而是像花木兰这样,已经无法单纯的用“她是什么人”来介定的。
花木兰从军之前是什么样子的呢?她是不是也在家中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是不是也和家中的姐妹一样,会为了今天穿红色的衣裙还是蓝色衣裙烦恼,会为了自己的首饰少了一件合适的生气?
素和君将目光移到贺穆兰的脸上,似乎想从她的表情中、长相里,察觉到她尚在豆蔻时的蛛丝马迹。
在家会抹着胭脂,梳着发髻,穿着窄裙吗?
素和君想象着贺穆兰如此打扮的样子,然后……
——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寒颤。
“嘶……”
素和君脸色古怪地揉了揉小臂,又看了几眼贺穆兰。
“你冷吗?穿少了?”贺穆兰不明所以,看着突然抱臂而立的素和君,“你这套衣衫确实很出彩,就是轻薄了些,如今也是初冬了,丝棉衣裳虽然穿着臃肿,不过比夹袄要暖和的多。”
“你懂什么,这叫风仪……”素和君反射性地回了句嘴,再看了眼贺穆兰:“你以前没当兵时,在家里穿什么?”
贺穆兰愣了愣,回想了一下花木兰少女时期。
“除了下面不穿窄裙穿褶裤以外,头上戴的也不是宝冠以外,和她们的打扮也没什么区别啊。”
“哦……还好你从军了……”
素和君不忍直视地捂住了眼睛。
“否则……”
否则以她这平庸的相貌,怕是就要嫁个普通平庸的男人,然后蹉跎的度过她的一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