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她的母亲已经因病去世,父亲原本就不在意这个女儿,很少关心。文清韵按部就班地上下学,某天一个中年男老师喊她单独去办公室,从未有人提醒过她要小心类似的事情。
后面发生的一切,成为反复纠缠她的噩梦,她在梦里拼命挣扎,被捂住嘴发不出声音,如同坠入死寂深海,醒来时浑身湿透。
比起生气,父亲更多是觉得丢脸,得知对方家里有些背景,只好息事宁人,选择把火撒在女儿身上:你自己为什么不注意点?
后面少女不敢再去上学,整日缩在角落出神,一言不发,很少睡觉。一旦闭上眼睛,就能看见恶魔被欲望扭曲的脸。
那天中午,她蜷在床上昏昏沉沉入睡,又在隐约的谈话声中迷迷糊糊醒来。文清韵仿佛听到自己的名字,于是蹑手蹑脚下床,立到门边,屏息凝神。
……你还是再考虑一下,当初她妈妈……我说难听点,毕竟是小三的女儿,你对她好,她未必会记你的好。
这是她亲姑姑的声音。
另一个陌生女人叹口气,说:她是谁的女儿,记不记我的好都没有关系。她还是个小姑娘,如果这时候没人帮她,可能这辈子就毁了。
那些话飘进她耳中,落在心上,仿佛激不起一点涟漪。她不记得自己是怎样恍惚地推开门,但至今仍能想起女人仿佛能包容一切的柔和笑靥。
小韵,我是你哥哥的妈妈。你哥哥去上大学了,阿姨一个人住有点不习惯,你可以来陪陪我吗?
秦宛带文清韵回家,没有问她任何事情,也不催促她去学校。变着花样做菜,领她出去逛,到自己工作的剧院参观……少女依旧不爱开口说话,但恢复了一点生气。
有人陪在身边,她晚上起码睡得好一些了,只是仍反复被噩梦折磨。某天她汗涔涔地惊醒,像抓救命稻草一样去摸自己的手机,翻到里面的一张照片,怔怔盯着。
秦宛也醒了,把床头灯打开,昏黄灯光映着她的脸,神色有种悲悯意味。她怜爱道:小韵,想你妈妈了吗?
文清韵呆了两秒,忽然扑到她怀里大哭起来。秦宛轻轻拍着她的背:好孩子,没事,不是你的错,都会过去的。
那个晚上她们彻夜谈心,后来文清韵小心翼翼地问:秦姨,我妈是……他们说的那样吗?
她始终无法用外人口中的恶语来形容自己的母亲,又怕那些美好只是记忆中的幻象。
上一代的事和你没有关系。你妈妈是什么样的人,阿姨不知道,但她一定也很爱你。
走出阴霾是个漫长的过程,伤口无法彻底愈合,总会在心上留疤。好在文清韵被那只温柔的手拉了一把,没有困在梦魇般的13岁,仍拥有往后的人生。
文清让寒暑假回来,也会想方设法哄妹妹高兴,后来还带她去燕戏看学生排练,介绍自己的朋友给她,文清韵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了叶梓舒。
文朝出车祸后,秦宛更是把文清韵当自己女儿来照顾,某天她很自然地叫了一声妈,秦宛愣了片刻,笑着回应。再后来就渐渐不喊秦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