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唐雪私自爬到雪里,她的冻伤又加剧了。
京元把她抱到自己的卧室,关好门窗,打开了空调。
许多年过去,这台空调还能正常工作,只是吹风的时候,有一股稍大的噪音。
京元烧了一桶热水,来到床边,为她换绷带。
他找好了治疗冻伤的膏药,撕下绷带,用温水擦拭她的身体,然后在她的伤口处涂抹膏药,把新绷带绑回去。
同时他为唐雪测量了体温,38.7,她发烧了。
“吃些药吧,我挑了一些草药成分的成品药,你先吃一点试试。”京元喂她吃药。
等室温上去后,他便关掉了发电机和空调。
天已经黑了,外面呼啸着寒风,哗啦啦刮着大雪大风,没有了电灯房间又变得漆黑一片,好在他有好几个充电式的台灯,足够应付夜晚了。【1】【6】【6】【小】【说】
将那个棒式的台灯打开,白色的柔和灯光照亮了床头的一角,小白钻进它的狗窝,缩在箱子里睡觉了。
京元打了個哈欠,也躺在了床上。
这张床很大,是一般双人床的两倍,几乎占据了半个房间,足够他和唐雪睡了。
家里就这张床是铺好的,他实在是不想再花时间单独为唐雪铺一张床,他很累了,只想安稳地睡一觉。
京元盖上自己的被褥,感受了一会儿台灯的光,说道:“我关灯了啊。”
“嗯。”唐雪小声回应着。
咔,伴随着开关的回扣声,灯熄灭了。
房间里很黑,京元闭上了眼,问道:“为什么你不听我的话?”
“京元先生,你不觉得和梅花死在一起,很浪漫吗?”吃了药,唐雪的咳嗽症状似乎好一些了。
“北面没有花么,你这么激动?”
“没有,不过倒是能抓到一些鱼。”
“僵尸鱼?”
“不全是,大海被污染的程度不高,还能找到一些能吃的鱼,不过那是前几年的事情了。”
“你有兄弟姐妹吗?”
“有一个姐姐,但已经死了。”
“你的爸妈也死了吗?”
“我是单亲孩子,父母在我六岁那年离婚,我被判给父亲,他们离婚后,我就没再见过母亲,至于我的父亲,他再婚了,我说的姐姐是重组家庭的姐姐,我不知道那个男人是死了还是活着,灾难发生后我和姐姐就和他走散了。”
“你们...北面的那些幸存者...你觉得他们是好人吗?”
“我不觉得这世上有绝对的好人和坏人,至少前几年他们当中大部分还是抱有希望的,他们像是正义使者一样,组建起护卫队,修建围墙和简陋的房子,他们声称要保护老弱病残,有一段时间他们的确是那样做的,我和姐姐在他们的保护下生活着,并且因为年龄和性别,得到过一些优待。”
“后来呢?”
“就像很多作品里写的那样,人性经不起考验,物资丰富的时候,他们选择了一种做法,物资短缺,人手变少后,他们又采取了另一种做法,我并不责怪他们,至少他们坚持了好几年,为我和姐姐提供了好几年的便利,不过后来再想要获得这种便利,就必须付出些什么了。”
“你是说...”
“女人能付出的东西并不多,只是...一直以来都是姐姐替我承担的我的那部分,她对我很好,不让我接触那些肮脏的东西,我依靠着她活了下来,很幸运地没遭遇太多的苦难。”
“她是个很好的姐姐。”
“谢谢,我也这样觉得。”
“她肯定很爱你。”
“爱我不否定,但我想这世界上,应该没多少人能忍耐住她的控制欲。”唐雪淡淡道。
“她难道要时刻监视你么?”京元问。
“差不多吧,她患上了妄想症,认为莪一旦踏出那扇门,我就会死,她对外宣传我已经死了,把我关起来,藏起来,有很长一段时间,我连阳光都看不到,她挖了一个地洞,如果有人闯进门,就把我藏到床底,这才是真相。”
“唉...”京元叹一口气。
“我并不恨她,我的确也不愿意接触外面的世界,我甚至欺骗过自己,认为这是正常的,我知道的,如果离开她,我一个人活不下去,但是某一天我不愿意再被她控制下去了,于是我开始绝食,我不和她说话,她以为是食物不合我的胃口,她出去的早,回来的晚,甚至带来了面包,但我仍然不理她,打算把自己活活饿死,她曾经哭着跪着求我,对我说她不能没有我,直到某一天,她出去了好几天也没有回来,我才得知她死了。”
“她是怎么死的?”
“我不想谈这个话题,总之我想办法替她报仇了,报仇之后我找到那伙面包人和他们做了一笔交易,打算就那么死在那里,很可笑吧,我拿着刀,却不能把刀尖刺进自己的喉咙。”
“这就是你和面包人的交易,你不是说十四天后再告诉我吗?”
“谁知道呢?我隐瞒了很多细节,说不定我说的是假话,京元先生,不要太轻易相信我,我很喜欢说谎,不管是对信任的人,还是不信任的人。”
“我看出来了,话说你的名字真的叫唐雪吗?该不是看着天上飘雪,临时想到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