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如果他知道某人已经种了二十多年的红薯就不会这么想了。
“老刘,把蜂蜜拿来。”池月头也不抬的吩咐道。
“是。”刘厨子将蜜罐子递过去,笑呵呵道,“这还是夫人中秋前酿的桂花蜜,到现在都没用完哩。”
池月手一滞没能接住,那只黑陶罐便掉落在地上,碎了。
桂花的清香随着金黄的蜜汁溢了出来,甜腻醉人。
“小人该死!宗主恕罪!”刘厨子慌忙跪了下去。
池月沉默的望着满地的碎片,脸上晦明难辨,眼中一阵失神。
“宗、宗主......锅糊了!”
迟钝的觉察到一股糊味,池月连忙转过身起锅灭火。看了眼那坨黑糊糊的不明物,他放下袖子叹了口气道:“剩下的你来吧,做好后送到黄泉殿。”
“是。”刘厨子应了一声,抬头见对方已经向外走去,壮着胆子喊了一声:“宗主......”
池月似乎没听见,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很快消失在如墨的夜色里。
刘厨子眼巴巴的瞅着对方离开,弱弱的吐出了后半句:“......您还系着围裙呐。”
脚下的雪绵软如絮,走在上面仿佛行于云端。一路茫然,迷迷撞撞,最终还是止步在悬崖边上。
湖澈丹曾私下里评价某人是陆龟属性,无论喝多了还是睡迷了,只要到了崖边一准儿能停,踹他都踹不下去。不过此言有待考证,毕竟至今也没有哪位勇士试踹过某龟。
静夜沉沉,浮光霭霭,冷月溶溶,远山皑皑。池月在萧冷的寒风中袖手而立,长发乱舞,围裙飞扬,好一阵感伤苍凉。
那个狠绝毒辣的女人,在他面前却总是温婉恬然的。她不会爆粗骂人,不会违逆抗命,不会对他大呼小叫、跳脚炸毛......就像一弯安静流淌的江水,执迷的倒映着天上的月光,哪怕那高高在上的冷月从未垂怜,从未回望。
相处多年,江莫愁的心意连黄泉殿门前的石狮子都瞧得出来。池月不瞎也不傻,只是习以为常、视而不见罢了。
倘若那个女人还活着,他会尽力去弥补,甚至可以拿这条命来偿还她所付出的一切。
可那不是爱。
再怨再悔、再憾再愧、再不甘心......也不叫喜欢。
池月真正的心结,就在于自己居然会爱上那具驱壳里的另一个灵魂,一个没心没肺、满口粗言、贱裂苍穹、蠢爆八荒,最后还骗得他险些丧命的男流氓!
一定是月老喝多牵错了线。那姓燕的混蛋从头到脚都挑不出丝毫感人的地方(除了智商),他怎么会喜欢上这等重口的东西!难不成是因为那流氓技♂术好?
啊呸,那货在床上都弱爆了!
池月越想越憋屈,深感自己一朵大龄鲜花插在了牛粪上,于是怀着满腹怨气回了黄泉殿,准备教教某人怎么升级成良种肥料。然而他尚未跨进卧房便感应到杀气,推开门就见到有人挟持了自己的牛粪......
燕不离被河不醉用剑勒着脖子,干笑着冲他打了声招呼:“呵呵,宗主晚上好,您这一身风格还挺清新的啊。”
池月低头瞅了瞅腰上绣着两只小黄鸭的围裙,绷着脸解了扔到一边,沉声道:“河不醉,多日不见,你这是喝醉了不成?!”
“宗主见谅,属下也是无奈之举。”河不醉又叙述了一遍自己悲惨的身世,燕不离听着都想替他哭一鼻子。
“看来本宗又养痈为患了......”池月冷哼一声,“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你是唐连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