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搞什么罚俸一年,那点银子算个什么?”
六月初九的朝会一过,立刻就有三三两两的官员聚在御街上交头接耳地议论纷纷,这倒不是他们喜欢惊讶,实在是皇上朝会上就亲王自缢案件对凌啸太宽纵了,竟然没有重处凌啸,只是恩赐恭亲王世子原爵而袭,免于问常宁贪腐之罪就散朝了。
“你们说,会不会是有人帮凌啸在说话开脱啊?”
总算有一个清白人揣摩出了点味道。是啊,一个开府建衙的当朝亲王皇弟,就这么死去,起源就在于凌啸的插手湖北案件。虽是证实了常宁王爷却有罪责,但无论如何,在结果上逼得一个王爷自杀而死,那处事不谨的诛心之罪,要是没有相当分量的人帮凌啸求情,康熙岂是能这样轻轻放下?
不错,是有人帮了凌啸的忙,但这些官员没有料到,帮忙的是常宁自己,还有那群湖北的官员。
康熙这段时间的日子,过得本是无比的爽心惬意,黄金到手,国土倍增,除了东南微有不稳以外,他几乎是到了文治武功的巅峰之上,所以,这段时间,他默许了文臣们上表要求皇帝九月登泰山封禅的事情,心中无比意淫日后自己在君王排名榜上的地位。这种轻松且微带期待的快乐日子,一直持续到他接到常宁的遗折和湖北大员们的奏折。.
亲弟弟死了!
遗折开篇的第一句话,就是“君子贤其贤而亲其亲,小人乐其乐而利其利”这句出自大学之道的话。遗折之中,常宁自称堕欲小人,但此欲非彼欲,乃是如佛家所谓嗔戒一样的报复欲望,“臣弟常恨志大才疏,先乃见弃于皇兄,复又受辱于凌啸,欲以一府邸压制凌啸气焰而不得,终至身干国法而无颜苟存于世。皆心胸无阔致咎由自取矣。然则,皇兄又何尝无可垢议?皇上欲贤凌啸之贤,可,却何以不既贤凌啸又亲臣弟,奈何以扫臣弟之颜为凌啸面上之贴金?臣弟至死不悟!”
打不赢哭也要哭赢的执拗性子,帮了凌啸的第一个忙,这寻常兄弟间才能使出的性子,使得常宁的遗折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临终善言,字里行间就像是一份要到黄泉之下告状的檄文。
震惊过后的康熙,愤怒起来,他既恼火弟弟不懂得自己作为一个皇帝的难处,也很不满凌啸的多管闲事和处事不谨。从常宁的奏折来看,常宁把凌啸恨得牙痒痒,换了是施世伦或者任何一个人来主办这个案子,常宁都绝对不会死,但落在凌啸的手上,常宁不气死,也要羞死。
作为皇帝,无疑对自己是最宽厚的。康熙觉得自己很冤枉,也很气愤凌啸的不争气,这个混账家伙,什么时间改一改那见石头踢三脚的臭脾气,不就是三十万两吗?最多朕再拨款或者你自己先补贴着,容施世伦慢慢查嘛,犯得着抄家抄出这么大又难以善后的事情?
但是,当康熙把凌啸、施世伦、思德安、杨思谦的奏折详细看完之后,那口气顿时就平静了下来。
“衡臣,你来看看这些奏折吧,看看有什么不同之处,或者事情的原委过程有什么出入。”康熙对着棋盘,示意送奏折来的佟国维和他下两盘,却对早就伺候而立的张廷玉道。
这些奏折,两个宰相早已经看过,就是为了防备着康熙要他们说自己的意见。佟国维一边捡着棋子,却发现自己的手心汗沾得棋子都有些滑滑的,心中暗叫侥幸。幸好康熙没有点自己的名字,要不然的话,被凌啸死死捏住了把柄的他只得再次为凌啸好话一次了,可关键的问题是,老是帮凌啸灭火和说好话,老子佟国维还是个八爷党么?干脆就叫驸马党算了!
张廷玉却是手心无汗的,汗都在背心里面流着。打死他都不相信凌啸会抄掉通古柯的家,尽管凌啸在北京那么牛逼,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康熙要他凌啸这么干的。假装看了半晌的奏折,张廷玉干巴道,“臣没有发觉他们说的有什么不同,除了那些东夷刺客确实还没有查清楚之外,事情都很清楚了。就是那刺客,以臣的想法,当是由福建反贼所派,按说不该是恭王爷的死士。”
康熙一边放下棋子,一边无油盐道,“那难说的紧,索额图刺杀朕的时候,还不是一样有扶桑人?”张廷玉和佟国维一起发愣,什么跟什么啊,常宁有这个胆子,还不如来刺杀皇上呢!正心中琢磨,却听康熙又道,“衡臣,你没有发现,凌啸的折子中没有提到胤祥胤禵,但其他三个人都提到了看守之中,有他们哥两个的侍卫吗?”
两个宰相顿时哑然,这点他们还真没有注意呢。
张廷玉重新翻看奏折的时候,康熙苦笑一声,“明日大朝之前,以八百里驿马赐胤祥胤禵熊胆,让他们和自己的比比看!”
第两百二十九章御赐熊胆比一比在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