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太后看向燕王:你当真不知你还有个孩儿存活于世么?
这么一说,燕王脑中也浮出更多的细枝末节。
譬如她丧子后的再次相遇,他出言安慰,她却望着他红了眼眶,眸中似有千言万语。
譬如他离开长安前,司马瑞看着他喝下绝子汤时,眉间一闪而过的快意。
原来那一日,不仅留下虎口这个牙印,还有一个孩子。
他和阿静的孩子。
这个认知叫燕王的心霎时滚烫,汹涌的狂喜冲击着胸膛,他定定盯着杨太后:我儿现在何处?
杨太后道:你允诺饶我皇儿一命。
燕王没什么不可答应的,反正现下也不是杀皇帝的好时机,好,我答应你。
望你守信。
杨太后深吸一口气,道:t那孩子,四年前我便送到了你面前。
燕王只愣了一瞬,反应过来:你是说,归安那孩子
杨太后颔首:他左肩一处朱红色的胎记,像麒麟,房姐姐便给他取名,麟。
只后来那孩子如何流落金陵,又如何成了妓子之子,隔了这么多年,杨太后也无从查证。
她只查到,当年派去刺杀的人是昭宁帝。
而谢无陵身上的胎记,当日在水牢里,她亲自派了身边嬷嬷去查看,千真万确,做不得假。
那孩子生下时,我亲自抱过,那胎记我印象深刻,绝不会错。
杨太后道:你若不信,之后见着他,可亲自查验。
燕王无须多此一举。
因着谢无陵肩上的胎记,夏日军营里的儿郎们光着膀子练兵,燕王亲眼见过,还随口问过一句,你这胎记从小就有?
是。谢无陵漫不经心笑笑:还好没生在脸上,不然可白瞎我这一张好脸了。
那小子
燕王心尖发颤,手指也激动地颤。
征战多年、尸山血海里都走过来了,本以为心硬如铁,再无什么能牵动情绪,可如今,他眼眶一阵发酸,竟有些想落泪。
原来那小子,竟是他的亲生孩儿。
孤寡大半生的燕王司马奕,忽然有了个孩子,还是心爱之人所生。
这趟长安没白来。
简直比当了皇帝还要叫他欢喜。
杨太后见他这副难掩激动的模样,心下也是五味杂陈。
告退前,她多问了一句:这皇位,你而今可还舍得予了旁人?一句话叫燕王从喜得麟儿的激动里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