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的时候,是她明明醒着,却装睡。
她不知道说什么。好像没什么可说。
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想好千万种安慰的言辞,可是话到了嘴边又嫌锋利。
“任家那个孩子,我竟真是看走眼了。”萧相也连着失眠了几夜。晚上对着酒,和夫人说话。
萧夫人幽幽一叹:“书上戏里传下来的‘佳话’,无非是些‘假话’罢了。男人,有几个会愿意为女人放弃功业的呢。”说着盈盈滴下泪来。
萧相一时无话辩驳,两相沉默。
萧夫人盯着手中绣绷看了一会,说道:“因祸得福吧,幸亏提前看出他软弱,否则真将珠儿嫁他,到时悔之莫及。”
萧相沉吟不语。
“从前婉拒了商子和,如今看来竟似有些可惜了,那孩子虽漫不经心一些,看着才气是有的,人品也靠得住……婉拒过人家几回,也不好再倒找回去,跌珠儿的份儿。”萧夫人道。
萧相道:“商家听说已经快议亲了……”
“不过瞎感慨罢了,倒不是说要吃回头草的意思……咱们家的女儿,不愁嫁。”萧夫人宽慰他道。其实也是宽慰自己。
她身为母亲,知道女子的难处,心中更是百倍焦急。女儿家不比男儿,男儿晚娶,没什么妨碍,无非晚几年生子罢了,若想娶也容易;可若女儿,年纪越大便越不容易嫁,嫁得也越发不容易称心,若拖到太大,恐怕就……
想到这里,萧夫人又道:“我从今便多加走动打探,你也看看那些年轻人。就跟咱们俩之前说起过得那样,家世不必高贵,清白即可,为人好,有才干,有志气,看着能对珠儿好的……只要不是皇室中人……”
萧相点点头,道:“我们留神去看,你也别太伤神。如你所言,咱们家的女儿,嫁是不愁的。嫁出去也没人敢给珠儿委屈受,只是如何让珠儿嫁过去心里舒服,需费些心思,计之长远。”
又叹道:“陛下的意思,看似是要节制任家和兵部,可是背后到底要做什么,就看不透了……”
皇帝如此强行为之,他在皇帝心中到底还有多少分量,他要好好重新掂量一番了。
自那以后,明珠便一直病着。胸口如同压着一块巨石板,闷闷的;吃饭也没胃口,晨起一小碗面,中午半碗饭,晚上的半碗清粥还是时不时被略过的。日子久了舌头就好像忘记了味道到底是什么样子,总之是像完成任务一般按时吃一点东西,至于吃的是什么并不在意。还时常犯反胃的毛病,夜里惊起,到后来竟时不时心口疼痛。
相思病,相思病。相思,真能成病呵。不禁苦笑。
人家犯相思病,是因为隐隐有希望,她已然无望,又何必再凑这相思病的热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