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妙道了谢,才踏进院门就看见五六个正在练拳的孩童在大声呼喝。学拳脚并非没有用处,丰州富人多,会武的家丁很抢手,这也算一门技艺,且付出的成本比念学堂便宜,更易出师,因此不少人家会花两个钱送孩子习武,等孩子大一点再往宅门里送。
大杂院里房子太多,层层叠叠,错落有致,苏妙一时也分不清哪间是西屋,向一个练拳的孩子问了,顺着指引往西,过了一道拱门看到一排小小的房舍,找到第三间,才走到窗下就听见里面鼾声如雷。
天已经凉了,这里却没关门,苏妙掀起厚厚的草帘子进去,一股酒味扑面而来,回味下意识掩住鼻子。地上堆满了酒坛,对面的床上正四脚拉叉地横卧着一个胖大叔,胖成这样的大叔很难想象他居然是一个武师,小山似的肚子鼓鼓囊囊像快要临盆的产妇,头乱蓬蓬的不梳也不扎,胡子又黑又密遮住布满皱纹的下半脸,肤色黝黑红,长手长脚。深秋里只穿着坎肩和薄裤,裤腿还卷到膝盖,裸露在外的皮肤布满了黑漆漆的体毛。
回味看见他就想起了婆罗国进贡的大猩猩,这人就是原来品鲜楼的副厨长?
苏妙走到床边推了推呼噜震天响的程铁:“程叔!程叔!”
程铁不应,张着大嘴睡得正欢。
苏妙又唤了两声,程铁还是不应。苏妙想了想,隔着帕子用两根手指捏住他的蒜头鼻子。十个数之后。脸被憋得青紫的程铁霍地从床上跳起来,大口喘气,自言自语道:
“咋回事?差点就没气了!”
“因为你喝太多了。”苏妙笑眯眯回答。
程铁吓了一大跳。惊诧地回过头,在看清苏妙的脸时越加惊诧:
“二丫头?”
“程叔,我买了猪油火腿酥,咸口的哦。”苏妙把两盒点心放到他面前晃了晃。
程铁呵呵笑起来。跳下地在墙角的水盆里洗把脸,也不擦。甩了甩就接过点心盒子放在屋子中央的粗木桌上,又转身去泡茶:
“我前儿得了盒好茶,却没有好点心配,今儿正好!”一边兴致勃勃地泡茶一边斜眼看着回味。不太放心地问,“他是跟着你来的?谁啊?”
苏妙看了一眼默不作声似乎很嫌弃屋子里怪味的回味,笑答:“说来话长。因为很多原因,他现在暂住在我们家。”顿了顿。对回味说,“要不你先出去?”
回味看了她一眼,低声问:“有什么是不能让我听的吗?”
“那倒没有。”苏妙微怔,眨眨眼睛。
回味就不再说话,也没出去。
程铁在他们身上扫了一圈,笑呵呵地倒了三杯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