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苏眉,小字黛华。”
这是正式介绍,虞绍珩和叶喆又同这位许夫人寒暄问好,待她去了后堂,才又坐下和许兰荪说话,少不得将虞绍珩带来的《玉台新咏》品评一番,许兰荪又问了他二人的近况,略作勉励之语。
虞绍珩思前想后几番犹豫,还是问道:“听说老师辞了教职,那今后……”许兰荪了然笑道:“你放心,我自己有些积蓄,现在也在给几本杂志写文章,生计尚不至于发生困难;只是以后要少买些书,少喝些酒了。”
叶喆一听,凑趣道:“书我没有,酒我多的是。今天拿得少了,下回我多搬些来。”
许兰荪忙道:“不必了,虽说我留过洋,可是洋酒怎么都喝不出好坏来,平日里无非小酌几杯黄酒就是了。我不是同你们虚讲客气,你们确实不必替我担心。”
虞绍珩点头道:“学生是觉得,以您的学养才识,如今便赋闲在家未免可惜。”
许兰荪沉吟间轻叹了一声,道:“我们这一代人,年轻的时候想法太多,自许太过,总以为自己无事不可为,犯错也太多;到了这个年纪,该是退思己过的时候了。”说着,垂眸一笑,“且不说那些大道理,能偷得浮生半日闲,也是难得。”
“老师说的是,清风朗月本无常主,闲者才是主人。”虞绍珩口中应着,细思许兰荪的话,却觉得“退思己过”四个字有些怪异。
02、暗香(二)
正在这时,只听屋后“哐当”一声锐响,还隐约伴着一声女子的低呼。
许兰荪蹙了蹙眉,有些尴尬地笑道:“听着像是我家厨房里出了事故,我去看看。”
他这样一说,虞绍珩和叶喆也跟了出来,果然见许夫人苏眉正慌慌忙忙地从后院厨间里出来,地上躺着一尾三尺长鲜鱼,身上带血,兀自挣扎个不住。
苏眉见惊动了丈夫和客人,面上又是一红,急着想要将那鱼抓回去,然而她柔荑纤弱,又心慌气躁,那鱼垂死挣扎间力气颇大,一个没有抓牢,那鱼奋力一纵,又从她手里打着挺跳了出来。许夫人更觉得狼狈,涨红了面孔还要再抓,虞绍珩连忙上前一步将那鱼捡了起来,只是一个沾尘带血的活物却不好交在她手里,便自己拿进厨房,拧开水龙冲洗。
叶喆见苏眉半低着头,嗫喏着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连忙笑道:“这么大劲道,看来是条好鱼!”
一时三人皆笑,许兰荪叹道:“叫你们看笑话了。我夫人从前在家里,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我呢?百无一用是书生。搬到东郊这些天,厨房里事故频频,幸好没有客人登门,尚能每天下面应付。这几日,黛华特意学了几道菜,想要招待客人……见笑了,见笑了。”
虞绍珩在厨间里笑道:“这是我们的不是,来拜望老师是做学生的礼数,没想到反而给您添了麻烦。”他把那鱼拿到水池上冲过,看了苏眉方才划在鱼身上的刀痕便知是不通厨艺的生手。他把鱼按在砧板上想要剖解,却不见架上有刀,四下一寻,一把新光灿然的菜刀居然跌在地上,他心下暗笑,捡起来洗了,手起刀落剖了那鱼,三两下刮鳞抽线:
“师母,这鱼您是想怎么做?”
苏眉不料他一个年轻男子竟有这样利落的厨艺,听他如此一问,更觉得窘迫,忙道:
“真是不好意思,还是我来吧。”
虞绍珩却站着没动,“我也是许久没有下厨,见了技痒,正好借您的厨房一用,请老师尝尝我的手艺,还请师母不要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