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始至终叶净的眼睛一直在程秋亦身上,她很憔悴,头发也长长了一些,发梢没在脖子根里,柔顺服帖。她没了不可一世的骄傲,安安静静站立的样子像一个初长成的少年。
叶净早年做的事不干净的太多,什么都敢干,连程秋亦听了都发憷,最后法院判的是死缓。
死缓,大抵是死不成,就算如此,叶净这一辈子也算完了。
一代名流,最后是这个下场,整个c市都唏嘘了好一阵子。
秦江拄着拐杖听完判决书,散庭之后走在人群最后面。教不严师之惰,叶净有今天,秦江只怪自己从前对她放纵太过。
“师父。”出了法院,程秋亦跟秦江打招呼。
“老师。”柳舒晗犹豫着也打了招呼,她有些怕这个从前的老师,打过招呼之后安静低着头听程秋亦和他寒暄。
秦江点头回了礼,又看了法院一眼,“一样米养百样人,我却忘了百样人有百种教法,是我对不起阿净。”
“师父,她有今日,全是她咎由自取。”
“我只懂教书,却不会育人,还好一生只收了两个徒弟,不然还不知耽误了多少人。”秦江咳嗽几声,对柳舒晗道,“舒晗,我从前对你态度不佳,多有得罪,你看在秋亦的份上,别放在心上。”
“老师别这么说!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秋亦好,我们都知道的!”
秦江自嘲,“我自觉为了她们二人好,她们二人最后都深受其害,罢了罢了,终究是老了。”
“对了,我前几日碰到了你母亲柳夫人。”
从来也没谁管许如云交过柳夫人,秦江这称呼一出口柳舒晗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妈?她身体还好吧?”
“她说话中气十足,你不用担心,不过……她好像在给你张罗相亲。”
柳舒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程秋亦的脸色也不大好看。
“我知道你们的想法,能拖一时算一时,可有些事不能拖。”
柳舒晗和程秋亦对视一眼,十指紧扣,“谢谢老师,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后来程秋亦又去探视了叶净一次。
叶净穿着囚衣,隔着玻璃坐在程秋亦对面。
“我还以为我看着长大的师妹真这么绝情,秋亦,你到底还是来了。”
“这是我第一次来,也是最后一次。”
叶净苦笑:“你能来,我已经心满意足。”
“我来只问你,你怎么知道我母亲是程天宏害死的?”
“我一心想得到你,对你的事自然了解得越详细越好。”叶净不自觉又露出惯常的痞笑,“谁知还是叫你逃脱了。”
“疯子。”
叶净攥着拳砸在玻璃上,“还不够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当初你死在我手里,也好过今天便宜了柳舒晗!”
真是死不知悔。
程秋亦转身走了。她早该知道和叶净这疯子没什么好说的。
叶净额头抵在玻璃上红着眼珠子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哪有那么容易做到,秋亦,原来我也会舍不得,心肠歹毒的叶净也会舍不得。
舍得舍不得,一步错步步错,哪还能回头。
☆、59.第59章
元旦一过就是春节。
春节是一年里的大日子,柳舒晗无论如何都得回去,不然她那暴脾气的老娘非把她抽筋扒皮不可。
柳舒晗买了腊月二十八的车票回去,正是春运高峰,车站人挤人,程秋亦进不了候车室,在入口边的角落里给柳舒晗系好围巾。
“到家之后给我打电话,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