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的拳头产品:生丝,瓷器和棉布在仓库里只有可怜的一点数量。看来资料还是准确的——荷兰人现阶段日子过得很艰难,混乱的福建局势让红毛们没办法搭建出对明的贸易渠道。
货物清点完后,所有人闹哄哄又冲进荷兰人的长官官邸。两大间朴素的实木房屋里有很多文书和信件,罗教授和蔡飞明两个人这下算是挖到宝藏,一个翻箱倒柜一个翻译,忙得不亦乐乎。
其他人完全没有理会这二位,他们的目的地是长官官邸内部的一间小库房。
是的,没错,小库房就是银库。
白银,是西方人真正的拳头产品。殖民者来到东亚以后,产自美洲的白银终于找到宣泄的入口,美丽的金属被打造成各式各样的钱币,这些钱币汇聚成滚滚的银龙,只进不出,最终全部消失在中国这片神奇的土地上。
以葡萄牙人占据澳门为标志,自明中叶起,每年从外部,包括日本在内输入明王朝的白银,从来没有低于200万两,高峰期超过400万两。即便是在1640年以后,欧洲大战导致的贸易萎缩时期,每年输入大明的白银也没有低于过100万两。
这些混蛋明国人什么都不需要,最可恶的是他们心灵手巧,能生产瓷器,生丝,哦,未来还要加上茶叶这些令殖民者疯狂的货物。然而红着眼的欧洲人什么都没有——不要提那些香料,在贸易总额中,殖民者的全部货物加在一起,也占不到多少比例。明国人唯独喜欢的,只有白银。
在针对大明的交易中,贸易平衡这个词是根本不存在的。那些可怜的货物从来都是配角:毫无反抗能力,提着猪头找不到庙门,死皮赖脸,打生打死,只为得到往大明这个无底洞里倾泻白银的资格,这才是早期殖民者的真实写照。
荷兰人运到大员的一箱箱白银,现在就堆积在银库里,等待着新主人的到来。夏先泽迈着方步,第一个走进库房,进去后弯腰从木箱里抓出一把钱币,端详起来。
以17世纪初的手工艺水平来说,夏先泽手中的这些荷兰盾银币,当得起“品相不错”这句评语。
币型基本保持正圆,外圈是铸文,正面铸有图案:半身武士和盾牌,反面图案是欧洲旗帜中常见的狮子。这一时期的荷兰钱币图案比较随意,正面帝王头像,反面皇冠和盾牌这个基本规则还没有完全形成。
荷兰盾的银含量很高,超过百分之95%。箱子里的这些银币有大有小,比较杂乱,从1盾到半盾,乃至25盾和10盾的大银币都能找到。
这些钱一时半会数不清楚,还要分类测含量,王理国他们今后几天有得忙了。
除过几十箱荷兰盾外,仓库里另外还有几箱西班牙比索。
这些比索就是经典的早期西班牙十字银币。连圆形都做不到的手工银币产自于墨西哥城的造币厂,正面是用十字线分割开的狮子和城堡图案,背面是早期西班牙国徽。
这种比索已经在大明流通了至少50年,尤其是福建地区,在当地被称为“楔子银”。西班牙比索的成色95%,1标准比索重27克,相当于07两。面值同样被分为8里尔,4里尔,2里尔等等大小不一的银币。
第76节 江山多娇
和杂乱的银币不同,仓库里仅有的两箱金条大小一致,暗光流转,整齐地码放在那里。
这两箱金条感觉很眼熟,貌似有人在杭州见过这种款式。这个时候某个科普狂人又不知从哪冒出来:“大明的金银比价是1:8左右,同时期欧洲是1:12,所以白皮们多年以来一直在套购明朝的黄金。还有本子的黄金,也一样被套购。”
哦!这下大伙明白了。
……
没人能说出银库里的银币到底值多少两银子。即便是蔡飞明找到荷兰人的账本后,依然说不清楚确切数字。因为这间银库里还存着一些东印度公司雇员的私人储蓄,这些钱是不会显示在公帐上的。
不过总量大体上还是能在现场估算出来。王理国在简单称量一箱银币后,又和蔡飞明对了对荷兰人的账本,然后当众宣布:仓库里的贵金属,折合成大明银价,肯定在20万两以上,只多不少!
一阵热切的掌声和口哨声从银库爆发出来。强盗们心满意足地走出官邸,满面笑容地踩过被鲜血浸透的地面,谈说着登上围墙,站在东北角的炮台上,一群人迎着咸咸的海风,目光越过浅浅的台江内海,向着台湾本岛远眺。
夕阳西斜,喧闹一天的台江两岸渐渐归于寂静。
大大小小的泄湖和湿地沿着海岸铺开,大群的琵鹭,鹳鹤,海鹈鹕在泄湖中散步。夕阳劈开云层照射下来,水面被染成一片金黄。随着时间推移,天空配合落日改变着颜色:橘色,粉色,紫色,渐变的天空映照着黑白的水鸟,碎金的水面,浅蓝的底海,还有岸边的红树林;一幅美不胜收的原始画卷,彩墨山水呈现在穿越者面前。
“江山多娇,多娇啊……”夏先泽此刻如醉如痴,抚掌感叹。
“这湖我家的,我家的,都是我家的……”冯峻舔着嘴唇贪婪得自言自语。
剩下的人都不爽了,旁边有个东北人抖着腿拖着长音怼他:“办证了吗?咋我jiao得象是我家呢?”
冯峻清醒过来,扭头一看,发现几个人都斜着眼瞥他,赶紧藏起本来面目,尬笑一声:“公摊,都是公摊……哥几个将来都住三亚,这边全是公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