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二端起碗一饮而尽,怆然道:“若只是一桩亲事吹了倒没什么,可眼下咱家的处境不好,只怕后头没人家上门了。”
“爹,”路景正色道:“经过这一回我也想明白了,只有我自己立起来,日后才不会让别人欺负了去。咱家也是一样的,这些年外头总拿咱家和大伯家比,说咱家这也不好那也不好,昨儿元元捡了光宗吃剩的果子回来当个宝似的,我瞧着心里实在不好受。”
路二和姜氏对视一眼,皆沉默不语。
“咱家是比不上大伯家,但咱们也是好好在过日子的,爹起早贪黑没日没夜地做工,娘家里家外操持的井井有条,凭啥镇上的人都能爬到咱们头上,说我贪图礼钱,说元元只配吃穿别人剩下的将来也定没什么出息,凭啥呢?”
这话可是说到路二和姜氏心坎儿里去了,两人眼圈霎时红成一片。
姜氏更感性一些,忙转过身偷偷拿衣袖揩了揩眼角。
路元趴在路景腿上捏着自己的手指不说话。
良久,路二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问道:“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些事儿来了?”
“许是那日被闫家小子骂的太狠了吧。”
路二再次沉默。
“爹,娘,”路景趁热打铁,“我暂时不想成亲了,我不想嫁到闫家这样的人家去。”
路二倏地抬起头,想反对但嗫喏了半天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姜氏在两人中间坐下,“可是你都十六了,现在不嫁等年岁再大些更找不着人家了。”
路景差点脱口而出那就不嫁了,但想了想还是选择了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日后再说吧,说不定就让我碰着一个顶好的呢。”
姜氏笑着摇头,显然根本没把路景这话当回事。
见气氛轻松下来,路元忙爬起来邀功道:“哥哥,今儿光宗又给我一颗他吃剩的果子,我没要。”
路景摸摸他的脑袋,狠狠夸赞了一番。
路元高兴坏了,白日里那点馋意立时跑了个干净。
吃饭的时候,路景随口问了路二一些双集镇的信息,得知镇上的人们主要靠着给周边的茶园竹园桃园这些地方做工来换钱过活。
眼下已入夏,桃子刚刚成熟,夏茶还等着采摘,所以重点就在这两处。
比如路二就在茶园做工,而姜氏有空的时候也会去茶园帮忙,过两日两人还要去桃园采摘桃子。
双集镇的人没有农田,一年到头就是围着这些个园子忙活。
从路二嘴里,路景得知周边除了一些被人包下的大园子以外,还有不少无主的野园子,大家得了空就会去碰碰运气,捡些吃的用的回来。
路景心里大概有数了。
此时,和路家隔了一条街的巷子里,某处清幽的别院。
一个清雅无比的男子正坐在竹林前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中的剑,手臂翻转时剑身反射出一道冰冷的寒芒,一看便知不是凡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