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何誓?”
宇文彻瞥了眼掌心,道,“也是前些时候,朕生病了,心情低落,情绪未免急躁,一时……同人怄气,便发誓不再见他。朕想了又想,那人也非罪大恶极,若以后相遇,该如何是好?不见么,凡事总有万一。见么,朕发了誓,见面就会惹怒天神。朕左思右想,也想不出办法。罗巴,朕想收回这个试验,你可有方法?”
段天赐一笑,道,“君上是怎么发誓的?”
宇文彻道,“就是说了一句‘不再见你’之类的气话。”
段天赐道,“那就不算发誓。”
“不算发誓?”宇文彻又惊又喜,“此话当真?”
“发誓有多种,随口一说,怎可算作发誓?凉人发誓,要以刀断箭,天神才会为此誓言作证。”段天赐侃侃而谈,“只是君上是天子,天子即神之子,说出的话本就具有神力。齐人也说,天子金口玉言,即是同理。所以,虽然君上的誓言不算真正的誓言,但以后也请三思而后言。”
宇文彻道,“朕一出口就有些后悔。既如此,罗巴还是为朕做场法事,敬告天神,朕口不择言,并非有所欺骗。”段天赐允诺。当日在太极殿前焚香敬祷,宇文彻这才松了口气。
到腊月二十四日,天子辍朝。然而今时不比往日,宇文彻身侧已经没有了陈望之相伴,夜夜孤枕,凄凉难眠。崔法元的密报三日一次,陈望之成日昏睡,就连陈安之,一天也与他说不上几句话。
第80章
彤云密布,风紧雪密。
博山炉残烟缭绕,陈望之静静地听了会风声,这才披衣起身。他右臂吊在胸前,只能单手行动,十分不便。刚拽过裘袍,陈娥便走进来,道,“郎君起来了。”
因为宇文彻发怒,不许董琦儿跟随陈望之出宫,只随行了两名小宫女,诸事懵懂。陈望之到了泰州后,就将她们二人指派给了陈安之。陈安之道,“九哥让她们过来我这里,那谁来侍奉你呢?”陈望之道,“我自己来即可。”他身体与常人有异,不愿袒露人前。陈安之知他心思,劝了半晌。这陈娥便是陈安之寻来的,据说祖上曾是旧齐宗亲,几代前家境就已衰落。陈娥年逾四十,言语和缓,与董琦儿有四五分相似。陈望之留下她,另收了两个十二三岁的小厮做粗使活计,一名娄简,一名王辩,皆是孤儿。虽被封为广陵侯,但侯府尚未落成,只得暂时寄宿于谢渊的都督府中。不过,封地的官吏倒是一应俱全,从郎中令到仆役,林林总总,足有上百号人,陈望之一概不予理会。
陈望之拢了拢褶衣的衣襟,道,“几时了?”
陈娥道,“辰时一刻。”走过来,轻手轻脚地帮陈望之系紧了衣带,唤娄简王辩打水,伺候陈望之洗漱。这时崔法元走了进来,脸上堆笑,深作一揖,道,“见过广陵侯。”他就住在耳房中,陈望之道,“郎中令辛苦。”崔法元笑道,“殿下又说笑了。
陈望之坐下,由陈娥将他披肩的头发挽起。崔法元立在左侧,道,“今日腊月二十六,殿下可要回京么?昨日谢都督同公主启程赴京,今日应该已经过了盂城。”
除夕元日,百官上殿,宴饮彻夜不休。按惯例,陈望之自然要去建康朝贺。崔法元掐着手指,道,“若是午后出发,三日后即到京中。脚程快些的话,说不定能赶上公主的仪仗。”
陈望之淡淡道,“不回。崔卿如此热切,自行回京便是。”
崔法元拱一拱手,道,“臣侍奉殿下,殿下不回,臣当然也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