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中取出一把小小的铜钥匙,将锦匣打开,取出一卷帛书。“喏。”
陈望之眼角泛红,含着泪光,嗓音沙哑,“是什么?”
宇文彻笑而不答,展开那卷帛书,“你来自己读。”
帛书边缘泛黄,显然已有些年月,背面龙凤齐飞,绣纹俨然。陈望之蹙起眉尖,无声地读了一遍,而后又读了一遍,宇文彻柔声道,“月奴可读得懂?”
“这是、这是,”陈望之苍白的脸颊涌出血色,“这是,婚书么?”
宇文彻道,“对,这就是你我的婚书。当日你父亲下旨,将你许给我。这便是那道圣旨。我怕你日后看重了别人,改主意不愿嫁我,便将它封在匣中,钥匙贴身带着。”
第49章
陈望之道,“原来……原来如此。”
这道所谓的赐婚圣旨自然是伪造的,宇文彻凯旋归京后便着手此事,虽然陈望之失忆,也务必万无一失,做戏做全套。宇文彻叹口气,道,“说来话长,原本三年前我就要来与你成婚,谁知北地战事吃紧,你远征弱水,许诺速战速决,三月后就回来与我团聚。谁料这仗打了整整一年,我左等右盼,最后连信也等不来一封。最后实在忍无可忍,亲率大军前去助你。到了前线才发现你受了伤。”一番谎言在肚里编造了数月,早已滚瓜烂熟,他伸手抚了抚陈望之披在脑后的黑发,沉痛道,“你失忆了,谁也不记得。我不敢直接告诉你真相,所以一再欺瞒。”说着望向陈望之,“月奴,你能原谅我么?”
陈望之低声道,“我并没有生你气。”
宇文彻窃喜,面上仍不改色,“你现在有了身孕,等太史令算出日子,我们就大婚。”
陈望之瑟缩,道,“大婚?”
“有婚书为证,你逃也逃不掉。”宇文彻见他泫然欲涕,连忙安慰,口是心非道,“若你不愿意做我的王后,我也不会勉强。”陈望之攥紧那卷圣旨,摇了摇头,道,“我没有不愿意。只是我如今失去记忆,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会,我……”他低头瞧着自己的小腹,衣衫层层叠叠,遮掩住了曲线,“我怀孕了?”
宇文彻道,“对。”
陈望之不再言语,默默地盯着小腹迷蒙发愣。忽然鸟雀惊飞,扑棱棱一阵乱响,陈望之缓缓道,“你今日不去上朝,老先生会骂你。”
宇文彻一愣,“老先生?你指的是陈惠连先生?”
陈望之道,“不对,他会骂我。”面露愁容,映在宇文彻眼中,格外可爱。“他不会骂你,只会骂我。”宇文彻笑道,“我勤勉为政,偶尔一日陪一陪我的阏氏,也是人之常情,先生怎会怪我?”
“为了后宫的人罢朝,不好。”陈望之嗫喏,“听说有一种官,专门记录帝王的事情。你今日不上朝,他们就会记下来,后来人看到了,便会指指点点。”
宇文彻道,“你说的是史官罢?他们记他们的,随他们去。我不做亏心事,无惧万载春秋。再者,我又不是日日辍朝寻欢作乐,一日而已,后人若以此评价我是昏君,未免太过严苛。”陈望之向他浅浅一笑,笃定道,“阿彻是明君。”他这一笑,便如花明映月,琬琰浮光,宇文彻目眩神驰,片刻后方红了脸,结结巴巴道,“你笑起来真好看,以后多笑笑,我喜欢。”
陈望之道,“好。”
宇文彻本以为陈望之会追问身世,连记载鲛人的伪书和所谓的鲛帕也准备齐全。然而出乎意料,陈望之对他言听计从,且愈加依恋,百般缠绵,宇文彻心胸大畅,意气风发,颁布政令劝课农桑,轻徭薄税,又兴修太学,尊孔崇礼,又重建大报恩寺,一时之间,内外无不称颂。
“今天臣进宫来,遇到几个进城的农夫,都称君上乃万世明君。”恰逢谢沦当值,喜滋滋地把街头巷尾的议论讲给宇文彻听,宇文彻笑了笑,见谢沦神采飞扬,笑了笑,道,“说起来,阿芷如何了?”
谢沦羞涩道,“阿芷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