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川不说话,欲拒还迎地看他一眼,晋容便从心口酥到骨髓,连碗也顾不上好好放了,将那青瓷描金的药碗随手往地上一摔,翻身压住寂川,在头顶扣住他的手腕,细细亲吻起来。
倒是苦了那收拾屋子的小厮,一天得擦好几回地,还得摸准了什么时辰进去,贝勒爷才没有赖在许公子榻上呢。
晋容知道寂川身体尚未痊愈,心里到底是有分寸的。
晚上守着寂川喝了养胃补气的枸杞山药小米粥,又哄他吃药。这回晋容问过大夫,煎药时多加了几钱甘草,手边又备好冰糖,喝完立刻喂到嘴边,化解腥苦,折腾再三,才总算喂完了一碗药。
“那你早些睡,我回房去了。”晋容道。
寂川略一点头。“知道了,你走吧。”
晋容好些天没睡过安稳觉了,吩咐下人烧了热水沐浴,洗去浑身疲乏。时隔数日,总算又睡回了自己朱漆金雕的酸枝木床上。
绸被柔软,夜风清凉,可他翻来覆去好几遭,到底是没有睡着。一闭上眼,脑海里哭的笑的气鼓鼓的面孔,全都是许寂川。许寂川在他手里牵着,怀里搂着,唇上吻着,每一次呼吸,兰花清香便填满他的胸膛。
这叫人如何睡得着。他无可奈何地起了床,随便裹了件袍子,端起烛台,踏上门外长长的回廊。
许寂川梦到小时候娘带他和表哥上街去,买了好多的酥饼和豌豆黄,吃得满嘴都是香酥的碎屑。忽然从街边窜出个人脸猿身的妖怪来,硬要将他掳走。
娘,表哥,还有酥饼和豌豆黄,都离他越来越远了。他一边哭喊,一边又踢又打,那浑身长毛的妖物却偏偏不肯放手,两只手像钳子一般紧紧环在他腰上。
“哎哟,别踢,别踢了……”那妖怪直叫唤。
他骤然惊醒,腰上竟然真的有一双手,吓得差点叫出声来。
“贝勒爷你这人!到底怎么一回事!”寂川怒气冲冲地转过身来。晋容还以为是怪自己私自爬上床来,正要坐起,却听得寂川道:“说要回去了,要人死心,半夜又兴起跑来。出尔反尔的,你不来算了!”
他听寂川发火,心中竟有几分欢喜。“我说不来……你不高兴了?”
“我才不在乎呢。”寂川气呼呼地想要转身回去,却被他锁在怀里不放手。
“好了好了,是我不好,还望许老板息怒,饶了小王这一回。”
一盏烛火微微摇曳,暖黄的光,映得寂川的面颊温润如瓷,耐不住他这样哄,到底抿嘴笑起来。
“寂川,”晋容望着怀中的人,“往后别再叫我贝勒爷了。”
“那该叫你什么?”寂川一双如墨的眸子,映出他自己的面孔。
“你叫我晋公子,我便是晋公子。你叫我胖猪头,我便是胖猪头。”
寂川手里攥着他的领子,偏着头想了一阵。“那就……叫你晋郎吧。”
“什么?”
“晋郎。”
“啊?”
“晋郎……”
寂川越叫,声音越低下去。晋容的心化成一滩温烫的糖水,好像一不留神就要溢出胸口。他靠过去,轻轻吻了寂川的眉心。
“晋郎,你们若是找到我师傅,也不要太为难他……”寂川轻声道。
晋容叹气。“他从戏园子回去便吞了鸦片,在床上躺了三天,竟无人知道。”
寂川听罢愣了半晌,眼中似有泪光。“他也是个可怜人……若我沦落到那般境地,也不知会做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