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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拽着陆怀深,恨铁不成钢地说:
“你能不能别那么冲动!杀了人你也要坐牢的!医生这个大好前途就全毁了!”
但陆怀深一句话都听不进去,推搡着身旁的主任,仇视着老头,“无所谓!我不要了!我要替我爸妈报仇!”
下一秒,秦主任一个响亮的巴掌不偏不倚落在他脸上,将他彻底打清醒。
陆怀深鼻梁上的眼镜顺势摔落到地上,白皙的脸颊立刻一片通红。
他诧异地看着主任,食指抹过火辣辣泛疼的地方,但终于安静下来,可胸口憋的委屈,始终无处宣泄。
门口的梁祈年被这一巴掌惊到,想迈开腿,可双脚就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他从来没有见过陆怀深像眼下这样失控过,那点斯文沉稳的外貌也荡然无存,只有浓烈的戾气在翻滚。
这让他一瞬间更加愧疚、无措。
“你要是再这样不听劝告,我就让你舅舅把你带回去好好教育!”
秦主任指着他的鼻子骂着,随后拉住他一条手腕,边说着,边往外走:“跟我去趟办公室,我有话跟你说。”
听到舅舅的名讳,陆怀深终于勉强压制住一点点情绪,随后一把甩开他的手,俯身捡起地上的眼镜戴好,怨气满满地走出病房,理都不理主任。
秦主任双手背后,唉声叹气地跟了上去,感觉自己像个老父亲一样操碎心。
等到人都离开后,梁祈年才敢进入病房里,木讷地站在病床边,他都快不认识眼前那个奄奄一息的父亲了。
“为什么你总是要毁了我?小时候你逼的妈改嫁,害我被身边的人嘲笑是没有妈的孩子,每次喝醉酒我都是第一个遭殃,酒瓶抡起来就往我头上砸……”
他精神恍惚地回忆着,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渐渐湿润起来,哽咽地说:
“本来以为你离开了,我终于好过了,可为什么又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为什么要让我一辈子活在你的阴影里……”
梁祈年眼里的悲痛忽而被愤怒覆盖,视线渐渐往下移动,随后颤抖着手握住了梁康的呼吸管,只要稍微用点力气拔掉,他就永远摆脱那个恶魔父亲了。
他想杀了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可当这个念头在脑海里出现时,随之而来的,是父亲这些年给他打过来的生活费,和短短几句算不上温暖的关心。
他要冷静,不能因犯故意杀人罪而坐牢,然后毁了自己的人生。
梁康肇事逃逸这么多年,后半辈子估计都会在监狱里度过。
而且恶性肿瘤癌症,是他自作自受,作为儿子,除了缴医药费,也没有别的办法,算是尽了赡养义务。
想到这,理智让他停下了手,醒了醒鼻子,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地走出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