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进忙上前为他擦拭,被他霎那间凌厉的眼神吓得停下脚步,他很快恢复神色,自知陷入两难境地,若是想为姜家洗清冤屈,就得赐婚给他们,若是不想赐婚,就不能替姜家伸冤。
堂下群臣这才明白摄政王邀他们赴宴的目的,原是为着自己的私情,且不说姜家冤屈是真是假,为着个罪女不顾先帝名声,岂不是荒唐至极?可他却是打定了主意要如此,当着他们的面扯出此事来,如何再隐瞒下去?
皇帝想起前几日还答应他留在自己身边的姜涟,只觉透骨酸心,却不得不掩下情绪,转而问群臣:“诸位以为此事该如何?”
兹事体大,都不敢下决断,只能推脱,新上任的礼部尚书率先开口:“臣以为,姜家之事非同小可,不能只凭几句话便下决断,还得仔细探查一番才是。”
随即刑部侍郎跟着附和:“尚书大人说的不错,依臣看,不如将李申武带回刑部,好好审问弄清来龙去脉。”
裴瞬却不大高兴,直言道:“此事关乎皇家声望,若将李申武带走,难免不会出什么差错。”
言外之意,是怕有人想要瞒天过海,刑部侍郎被暗指,涨红了脸辩驳:“王爷此话,倒是刻意诬枉了,我刑部不仅为臣,更是百姓的……”
话还未说完,便被裴瞬打断:“本王并未说什么,侍郎大人不必急于自证。”
他的心思全然不在姜家之事上,只在乎赐婚是否能成,继而道:“姜家之事的确不急于一时,但臣所说赐婚,望皇上能成全。”
“姜家的事必然要查。”皇帝心中涩然,知道逃不过这一遭,勉力勾了勾唇,生起自虐般的冲动,“赐婚是好事儿,姜家姑娘现下在何处,朕问问她的意思。”
“臣即刻叫她过来。”裴瞬实在弄不清皇帝的心思,难不成他以为姜涟敢不答应?
不消半炷香的功夫,底下人进来回禀,说姜姑娘到了,皇帝说“进来”,姜涟经人用轮椅推了进来,她腿上还没好利索,不敢走路。
轮椅在中堂正中央停下,还没等她说话,裴瞬先朝皇帝拱了拱手,“皇上一向宽厚,她腿上有伤,可否免了她的跪拜。”
皇帝嗯了声,头一回如此肆无忌惮地端量她,越看越觉得她真是心狠,前些日子还与他朝暮相处,转头便能彻底抛下他,可偏偏他不能质问她,在外人跟前还要装的持重,尽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露出异样,“摄政王说你们情深意重,今儿来求朕给你们赐婚,朕想着婚约得你们同心一意,特意叫你来问问你的意思。”
再极力控制,话说到最后都带着难言的委屈,怎么都接受不得她转头竟要成别人的妻,他想,只要她有半分迟疑、半分犹豫,他无论如何都要替她挡回去婚事。